从东宫回到集贤馆驿舍的路,比来时更漫长。
青呢小轿的帘幕低垂,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窥探,也放大了手臂上那圈布带下,**不断搏动着的阴寒与痛楚**。凌玥靠着轿壁,造化之气在经脉中艰难流转,如同被冰雪堵塞的溪流,每一次冲击那锈蚀的封锁,都带来**灵魂被冰锥刺穿般的剧痛**。
她额角渗出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专注**。
她在记忆。
记忆太子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记忆那偏殿里弥漫的、混合着药味、锈腥与绝望的气息。
记忆那九道锁链虚影,与锁龙台九链的微妙差异——更细小,更虚幻,颜色更淡,仿佛随时会溶解在锈蚀的暗红沼泽里。
记忆自己那滴精血滴入太子口中时,那声短暂而清晰的、来自“龙气种子”的**微颤**。
还有最重要的——太子那句关于“引导”而非“对抗”的提示。
**“用‘梅香’与‘古韵’去‘引导’,而非单纯‘对抗’……‘锈’是‘死’的极致,但‘梅’与‘韵’,是‘生’在绝境中……开出的花。”**
这不仅仅是治疗思路,更可能是她自救、乃至破局的关键!
轿子停下,李公公低沉的声音传来:“凌大夫,到了。”
凌玥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手臂的剧痛与眩晕感,稳了稳身形,掀帘下轿。
驿舍门口,石头的身影如同早已与门框融为一体。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凌玥缠着布带的手臂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没有问,只是上前一步,无声地挡住了凌玥身前,看向李公公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冰冷。
李公公恍若未觉,对凌玥微微躬身:“凌大夫今日辛苦。殿下吩咐的‘东西’,稍后会有人送来。请您先好生歇息,压制……伤势。”
他特意强调了“压制”二字,眼神在凌玥手臂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石头这才转身,目光落在凌玥手臂上,声音压得极低:“怎么回事?”
凌玥摇了摇头,示意回去再说。
回到小院,白狼立刻从厢房里窜出,银眸在看到凌玥手臂的刹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不安的呜咽。它凑上前,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那布带,随即**猛地后退半步**,银毛乍起,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与厌恶**——它“嗅”到了极度危险与污染的“因果锈蚀”气息!
凌玥示意石头关好院门,然后走进正房,解开了手臂上的布带。
青黑色的锈痕,已经**蔓延到了肩膀**!皮肤表面不再仅仅是颜色变化,而是开始浮现出一种**细密的、如同铁锈结晶般的诡异纹理**,触手冰冷坚硬,仿佛手臂正在缓慢地“金属化”!更可怕的是,那阴寒侵蚀的感觉,已经**穿透了皮肉,开始向骨骼与更深处的经脉渗透**!
石头倒吸一口凉气。
“是‘锈蚀’。”凌玥的声音因痛楚而微微发颤,但语气却异常冷静,“为太子诊脉时,被他体内反噬的力量沾染了。”
她简单讲述了在偏殿的经历,以及太子的真实状况、预言和那个“变数”计划。
石头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走到凌玥面前,单膝跪地,仔细查看她手臂上的锈痕。他的目光里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沉凝如山的、仿佛要将这邪恶印记彻底看透的专注**。
“能治吗?”他问。
“暂时不能,只能压制。”凌玥看向桌上李公公留下的、装着特殊药液的瓷瓶,“但太子给了提示,或许……可以尝试‘引导’。”
她将“梅香”与“古韵”的提示说了。
石头思索片刻,忽然道:“试试。”
凌玥一愣。
“现在。”石头站起身,“你引导‘锈蚀’,我守着你。若有异变,我斩断你的手臂。”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若下雨,我收衣服”一样自然。
凌玥却听懂了。
他是说,让她现在就开始尝试用《安世谣》的韵律和血脉之力,去“引导”手臂上的锈蚀。而他,会在旁边守护,一旦发现那“引导”失控、导致锈蚀加速侵蚀或发生更可怕的变异,他会**毫不犹豫地斩断她的手臂**,以保全她的性命和核心。
这是最理性,也最残酷的守护方案。
凌玥看着石头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中那处因“神圣磨损”而冰冷的地方,再次**被烫了一下**。
“好。”她没有犹豫。
时间紧迫,她没有慢慢试错的余地。
她在榻上盘膝坐下,先服下了一枚“清心护魄丹”。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暖流,护住心脉与灵魂核心,让她能更专注于手臂的“引导”而不必担心瞬间被侵蚀神志。
然后,她闭上眼,意识沉入灵魂深处。
那里,《安世谣》的韵律碎片,如同被冰封的溪流,在她造化之气的催动下,开始**缓缓流动、回响**。与此同时,她尝试着去**唤醒血脉深处,那股属于“梅花道人”传承的、清冷坚韧的“梅香”意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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