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在澄园上空盘旋了三圈,像一只焦躁的秃鹫,随后骤然停歇。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寂静非但没让林暮澄感到安心,反而让她背脊的寒毛根根倒竖。
这更像是一种宣告——搜查无果,但猎物已经被锁定。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关掉了浴室那盏唯一的防水灯,狭小的空间瞬间被纯粹的黑暗吞噬。
冰冷的瓷砖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蹿,她却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那张薄如蝉翼的产检单被她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了随身携带的防水手机套夹层里,紧贴着冰凉的手机屏幕。
这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线索,也是指向她身世之谜的唯一道标,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摸黑抄起了挂在墙上的吹风机。
她没有开冷风,而是将热风档开到最大,对着那个空空如也的铁盒内壁,一寸寸地烘烤。
“嗡——”
刺耳的噪音在密闭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在滚烫气流的炙烤下,铁盒内壁原本黯淡的锈迹缝隙中,一枚比发丝还细的金属触点,因为热胀冷缩的原理,微微翘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监听针!
林暮澄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对方的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这枚监听针被巧妙地伪装成铁锈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她常年跟兽用微型追踪器打交道,对这种东西的构造和藏匿手法极其敏感,恐怕早已中招。
她不动声色地关掉吹风机,随手打开了淋浴喷头。
哗哗的水声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水汽氤氲而起,在镜面上凝结成一片模糊。
她甚至还哼起了不成调的流行歌曲,歌声混杂在水声里,听起来就像一个终于能放松下来、准备洗个热水澡的疲惫女孩。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她一边荒腔走板地唱着,一边用湿毛巾精准地一抹,将那枚已经暴露的监听针裹进了毛巾纤维深处。
紧接着,她拉开浴室门,随手将这条“用过”的湿毛巾和一堆脏衣服一起,扔进了客厅角落那台老旧的滚筒洗衣机。
按下“高温快洗”程序,洗衣机轰然作响。
在那高温、高速旋转和洗涤剂的化学作用下,任何精密的微型电子元件都只有一个下场——彻底报废。
凌晨两点,手机在枕边固执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顾行曜”三个字。
林暮澄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电话那头压抑着风声的、罕见低沉的嗓音。
“澄园的监控,在你离开后的五分钟内,被技术手段远程覆盖了整整三分钟。”顾行曜的声音里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担忧,“对方的行动非常快,等我们的人赶到时,只在老槐树下发现了新翻动的浮土,别的什么都没有。”
林暮澄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强撑着一丝刚被吵醒的慵懒鼻音:“是吗?这么巧?我刚喂完猫回来没多久啊。”她打了个哈欠,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还顺手拍了段流浪猫刨土的视频呢,本来想当明天的直播素材,你要不要提前欣赏一下‘主子们’的破坏力?”
不等顾行曜回答,她立刻挂断电话,将之前在澄园直播的回放视频拖进剪辑软件。
她手法娴熟地截取了那只玳瑁猫对着树根刨土的片段,利用模糊滤镜和动态遮罩,将那只褐鼠探头的瞬间,巧妙地处理成了一团被猫爪刨出的、快速滚动的泥块。
做完这一切,她将这段“萌宠日常”的短视频,配上一句“晚安,顾队”,发送了过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林暮澄顶着一双黑眼圈,却精神十足地出现在了市园林管理处的档案室。
她以“宠物行为学研究需要,调查城市流浪动物栖息地与土壤环境关系”为由,申请调阅澄园周边近一个月的市政绿化养护记录。
在翻到最近半个月的记录时,她的指尖停住了。
记录显示,共有三次“土壤采样”登记,时间点都异常微妙。
而经办人签名那一栏,字迹潦草到几乎无法辨认,像是鬼画符。
但在一旁登记的工牌编号尾数,那三个刺眼的字符——X00,赫然在列。
林暮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对方竟然早就先她一步,在澄园进行过搜索!
她不动声色地复印了这份资料,走出档案室后,顺手将复印件塞进一个从包里掏出的牛皮纸袋里。
那是一个宠物医院待报废的X光片袋,袋子上还印着“骨骼影像”的字样。
她路过一个医疗废品专用回收箱时,像扔垃圾一样,将整个袋子精准地丢了进去。
中午,林暮澄拎着一大袋贴着“新研发猫粮样品”标签的袋子,笑意盈盈地出现在市局后勤食堂。
她热情地向食堂大师傅推销,说这是给警犬队申请的加餐福利,想先让大家闻闻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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