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湿气,像一张黏糊糊的网,罩住了省厅后巷那个散发着焦臭味的配电室。
林暮澄蹲在配电箱的阴影里,膝盖顶着冰冷的水泥地,手里正忙活个不停。
她把那台改装过的直播补光灯架在了一堆废弃电缆上,镜头死死咬住七楼西侧那扇漆黑的窗户。
这补光灯的灯罩里被她塞了个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红外感应器,只要那边有一丁点热源移动,她的手机屏幕就会像炸了锅一样闪红光。
“咔哒。”
最后一颗螺丝拧紧。
林暮澄甩了甩酸麻的手腕,从兜里摸出一颗裹着金黄色鱼油的米粒。
“吱吱。”老白从那一团纠缠不清的电线里钻出来,独眼在黑暗里亮得吓人,那根作为权杖的火柴棍已经被它磨得发亮。
“这可是挪威深海鱼油,平时我自己都舍不得吃。”林暮澄把米粒塞进老白那双脏兮兮的小爪子里,压低声音,像是跟合伙人谈一笔几个亿的大生意,“记住,把B3到顶楼的应急照明线全给我咬断,尤其是消防通道那几根。但是——”
她竖起食指,在老白那只完好的眼睛前晃了晃:“把主电缆给我留着。我不想要一场火灾,我只要他在黑暗里因为看不清路,不得不往我们布好的口袋里钻。”
老白把米粒塞进颊囊,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尾巴一甩,那群灰扑扑的褐鼠就像是影子一样融入了墙角的缝隙。
七点五十分。
省厅侧门的感应灯毫无预兆地亮了。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影快步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
是周法医。
他站在台阶上,左右看了看,动作有点僵硬,像是脖子上被人套了个看不见的项圈。
林暮澄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被放大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通过安装在侧门把手缝隙里的针孔摄像头,她清晰地看见周法医在抬手看表时,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那一瞬间,嘴角沾染的唾液在红外滤镜下泛出了一层诡异的淡蓝色荧光。
那是体内酸碱度失衡的标志。
“他服药了。”林暮澄按住耳麦,声音冷静得像是在报菜名,“药效峰值还有四十分钟。过了这个点,那点生理性颤抖就能被压下去,到时候测谎仪都拿他没办法。行动窗口只剩四十分钟。”
耳麦里传来顾行曜沉稳的呼吸声,伴随着衣服摩擦的声音:“收到。各小组注意,不要打草惊蛇,等他进地下车库。”
屏幕里,周法医没有走向停在显眼位置的奥迪,反而转身折返,朝着地下车库的入口走去。
一切似乎都在按计划进行。
然而,就在周法医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坡道尽头的瞬间,林暮澄放在膝盖上的备用手机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
那是针对顶楼西侧窗户的热源警报。
“不对!”林暮澄瞳孔骤缩,心脏猛地撞击着胸腔。
屏幕上,那个本该空无一人的顶楼会议室窗口,赫然闪过一个模糊却真实的人形热斑。
那人并没有靠近窗户,而是在房间深处快速移动,像是在……销毁什么东西。
“顾队!别管周法医!他在遛你们!”林暮澄一把抓起对讲机,顾不上控制音量低吼道,“顶楼西侧有人!真正的鱼还在上面!”
周明只是个扔出来的诱饵,用来把警力全都吸引到地下,好让上面那个真正的大鱼趁乱把证据烧个干净。
耳麦里静了一秒,紧接着是顾行曜那是磨砂般质感的声音:“一组跟死周明,二组跟我上顶楼!快!”
林暮澄没等顾行曜的回应,她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抓着生锈的排水管,像只灵巧的野猫一样顺着大楼外墙的维修架往上爬。
此时的省厅大楼内部,灯光突然像抽风一样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降临得猝不及防。
“吱——吱——”
通风管道里传来密密麻麻的抓挠声,那是几百只老鼠在金属管道里奔跑引发的共振,听在不知情的人耳朵里,就像是地狱里的窃窃私语。
七楼走廊,死一样的寂静。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黑暗。
那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会议室冲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叠文件。
他显然没想到会突然断电,慌乱中掏出手电筒,光束在墙壁上乱晃。
是陈砚。
那个总是笑眯眯、给技术科小姑娘们带奶茶的老好人陈砚。
此时的他满脸是汗,雨衣帽子遮不住那一脸狰狞的恐惧。
他本想走电梯,但电梯指示灯早已熄灭,只能转身冲向消防通道。
“妈的……怎么回事……”陈砚低声咒骂,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脆响。
就在他即将推开消防门的那一刻,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软绵绵、滑腻腻的东西。
“吱!”
一声尖锐的惨叫。
陈砚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里的文件散了一地,手电筒骨碌碌滚到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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