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之下,腐朽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城市沉闷的叹息。
林暮澄没有丝毫犹豫,顺着生锈的铁梯滑入黑暗,身后的圆形光斑被井盖彻底封死。
她戴上骨传导耳机,轻敲两下,里面传来老白独有的、带着沙沙电流音的吱吱声:“左拐,四十米,第一道铁栅。”
她打开战术手电,光柱在狭窄的管道中划开一道利刃。
五只毛色各异的猫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脚垫踩在湿滑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们是她在城南筛选出的精英,不仅体格矫健,更重要的是,它们对老白鼠群发出的高频指令有着近乎本能的理解力。
四十米,一米不多,一米不少。
一道厚重的金属格栅横亘在眼前,锈迹斑斑的锁头上,一根细不可察的红线连接着墙壁上的报警器。
报警器上方的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微弱的绿光,显示着供电正常。
“老白,供电来源。”林暮澄在喉麦中低语。
“独立蓄电池,在格栅右侧三米,一个防水盒里。”老白的回应几乎是秒速的。
林暮澄从背包侧袋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强磁干扰器,猫着腰,像一只真正的狸猫般贴着墙壁移动到指定位置。
她将干扰器精准地贴附在防水盒外的电线接口处,按下开关。
报警器的绿灯猛地一闪,瞬间熄灭,又在零点五秒后恢复。
就是这个间隙。
她手腕一翻,一把液压剪已经咬住了锁扣。
伴随着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咔哒”声,锁扣应声而断。
她推开格栅,对身后的猫群打了个“跟上”的手势,迅速没入了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地下夹层比图纸上显示的更为复杂,足有三层。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奇异的甜香混合的怪味。
一只橘猫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头顶一处通风口焦躁地低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警告声。
林暮澄立刻停下,仰头看去。
那是一个儿童活动区的通风口,铁网上还挂着半截彩带。
她对一只最为灵巧的三花猫下令:“上去,刮点墙灰下来。”
三花猫后腿一蹬,悄无声息地跃上管道,用爪子在通风口内侧的墙壁上用力一刮,一小撮灰白的积尘簌簌落下,被林暮澄用一个密封袋精准接住。
她打开一个小巧的投放口,将样本送入管道深处:“老白,十分钟,我要分析结果。”
她没有原地等待,而是领着猫群继续向下。
儿童活动区的墙壁上,画满了色彩鲜艳的涂鸦。
在一片天真烂漫的太阳和花朵之间,一幅画让她瞬间脊背发凉。
画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跪在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前。
他的脸被画得模糊不清,但手里却高高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银色的铃铛,造型和她贴身收藏的澄音铃,一模一样。
不止一幅。
她走过整个活动区,发现至少有五个孩子,在不同的画作里,都画了同一个场景:白大褂、孤坟、铃铛。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老白急促的吱叫声,经过软件翻译,变成了一行冰冷的文字:“样本分析完毕:空气中含有微量γ-羟基丁酸代谢物。长期吸入,会导致记忆断裂,现实感知扭曲。”
与此同时,静安康复庄园的正门,数辆警车呼啸而至,刺耳的警笛划破了庄园的宁静。
顾行曜身着特警作战服,手持突击步枪,一脚踹开大门,吼声如雷:“警察!所有人不许动!”
安保力量瞬间被吸引,一场计划中的强攻,如烟花般绚烂而短暂地爆发,为黑暗中的潜行者创造了完美的真空期。
中央控制室。
林暮澄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一只黑猫嘴里叼着一张刚刚从巡逻保安身上“顺”来的门禁卡,在读卡器上一刷。
绿灯亮起。
林暮澄闪身而入,黑猫则将一张一模一样的复制卡片贴在了读卡器上,完美覆盖。
她将一个U盘插入主机,特制的破解程序开始疯狂复制最近七天的监控录像。
屏幕上,无数个分割画面飞速闪过。
她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标有“记忆重构舱”的房间。
画面中,代号“晨光”的心理医生,正对着一个蜷缩在椅子上的瘦弱女孩进行治疗。
那女孩的编号是S18。
晨光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一个播放器,里面传出的,正是林暮澄童年时最喜欢唱的那首、由她父亲亲自谱曲的童谣。
她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冷。
她迅速完成数据拷贝,同时将一个倒计时六小时的病毒程序植入主机。
六小时后,这里的一切,包括隐藏日志,都将被自动打包,上传至公民实名监督平台的公共服务器。
撤离!
她刚转身,走廊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保安的呼喊:“控制室有人!快!”
她被发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