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代价,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在她身上蔓延。
回到公寓后,林暮澄甚至没有力气去洗个热水澡。
她脱力般倒在沙发上,直到被手腕上一阵尖锐的刺痛惊醒。
她抬起手,借着窗外渗入的微光,惊骇地发现,前几日因过度使用精神力而在掌心浮现的淡淡乌青,此刻竟像活物般,顺着她的经络向上攀爬,已经蔓延到了手腕。
那青黑色的纹路,在昏暗中宛如一条蛰伏的毒蛇。
更让她恐惧的是梦境。
每一夜,她都会被无休止的啃噬声包围,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是直接在她颅内响起,让她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魇。
她知道,这是“黑骨联盟”留下的战书,也是她强行透支血脉力量的后遗症。
强撑着身体坐起,林暮澄没有回那间狭小的出租屋,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宠物诊所。
深夜的诊所安静得只剩下冰箱的嗡鸣。
她打开工作台灯,将那几样从不同地方搜集来的线索并列摆开:雷达站找到的烧焦的操作手册残页,上面“深维科技”的Logo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还有那封装在证物袋里,由程昭的鼠群送来的、警告她“你是代言人,也是祭品”的匿名信。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那是一张被她珍藏多年的旧照片,照片上的母亲风华绝代,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笑容温婉。
林暮澄的手指划过屏幕,将照片不断放大,定格在母亲颈间佩戴的一枚玉佩上。
那是一朵精巧的浮雕梅花,花心处,嵌着一颗颜色暗沉的血色石头。
林暮澄的心脏骤然一缩,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从记事起,她的脖子上就挂着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家人告诉她,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猛然冲开闸门。
那是她七岁时,一场高烧让她昏迷不醒,迷迷糊糊中,她记得母亲就是这样握着这枚冰凉的玉佩,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口中喃喃念着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音调古朴的曲调。
第二天,她奇迹般地退了烧。
此刻,她胸口的那枚玉佩仿佛感应到了她的心绪,竟隔着衣物传来一阵隐隐的温热。
她浑身的血液都随之躁动起来。
这不是遗物。
这是钥匙。
凌晨三点,一辆破旧的二手车划破寂静的夜色,疯了似的冲向城郊。
林暮澄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
她的后备箱里,塞着诊所里能找到的所有“专业设备”:一台给宠物做检查用的便携式热成像仪、一副用于辅助听诊的骨传导耳机,以及一整罐她用最顶级的坚果和鱼干特制的猫粮——那是她从鼠王老白那里学来的“跨物种谈判资本”。
目的地,是早已荒废的林家老宅。
破晓时分,晨雾弥漫。
当林暮澄的车停在荒草齐腰的老宅大门前时,一道身影让她瞬间踩下了刹车。
那是一只毛色斑驳的中华田园犬,老得眼角都耷拉了下来,左耳缺了一角,随着清晨的冷风微微颤动。
它就那么静静地蹲坐在紧闭的铁门前,像一尊风化的石像。
它没有吠叫,也没有后退,只是用一双浑浊却异常平静的眼睛,盯着她一步步走近。
林暮澄的心跳得厉害。
她缓缓从领口中取出那枚温热的玉佩,让它悬在胸前。
就在玉佩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老犬突然有了动作。
它竟然后腿一软,整个身体伏倒在地,两只前爪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用力地划了三下,随后将头深深地抵向地面。
这是动物界最古老、最原始的臣服礼。
林暮澄心头剧震,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鼻尖。
她蹲下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是……守岁?我妈她……还活着,是不是?”
老犬缓缓抬起头,喉咙里挤出一阵断续而沙哑的低鸣。
那声音通过空气,直接在林暮澄的脑海中转换成了清晰的意念。
“等……十年了……钥匙,在梅花桩,第三块石下。”
那声音破碎不堪,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垂暮之年的执拗与忠诚。
林暮澄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灵语”极致共鸣——而这股强大的共鸣之力,正从她滚烫的血脉深处,源源不断地升起。
她绕到早已荒废的后院,果然找到了那片杂草丛生的梅花桩阵。
她几乎是凭着直觉,用撬棍一块块地撬动着冰冷的青石。
当第三块厚重的石板被翻开时,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赫然出现在眼前。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张泛黄的日记页和一把造型古朴的青铜钥匙。
母亲熟悉的笔迹在日记页上因惊恐而显得格外颤抖:“家里的账目被改了,振山……他勾结了婉蓉……我若消失,别信任何人。去查地窖,通风井夹层……”
振山,是霍振山。婉蓉,是她的亲姑母,林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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