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浑浊而冰冷,微弱的手机光束下,尘埃如死去的飞蛾般浮动。
林暮澄跪在地上,指尖因彻夜的寒气而僵硬,但她毫不在意。
她将最后几片由鼠群叼回的碎纸条拼凑在一起,那张被碎纸机无情肢解的排班表,终于在她面前展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全貌。
最初,她只是以为这是“恒基运维”的内部工作表,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碎片归位,一股寒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头顶。
表格上不仅有技术人员的轮值,更赫然出现了市刑侦支队部分警员的值班安排,甚至……还有几行用特殊符号标注的时间和路线,经过她大脑的飞速解码,那分明是顾行曜近半个月的非公务出行轨迹。
对方的目标不只是钱,不只是技术,还有他们。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浇灭了她刚刚破案的得意。
她立刻调出这半个月所有“鼠工”的任务记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过,每一只老鼠的行动轨迹、工作时长、上报信息都被清晰记录在案。
她逐一核对,心脏越跳越快。
果然,有一批编号从R07到R12的老鼠,从未出现在她的员工名册上,却在每次关键行动的节点,如幽灵般出现在任务热力图的边缘区域,上传着大量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极具战略价值的环境数据。
它们是“野生”的,还是被策反的?
林暮澄的脸色沉了下来,关掉电脑,披上外套直奔东区垃圾转运站。
她站在那熟悉的污水井盖旁,没有像往常一样呼唤“开饭”,而是用精神力发出了一道冰冷而急促的召集令,只针对一个目标——老白。
几分钟后,井盖被无声地顶开,那只拄着火柴权杖的独眼白鼠缓缓爬出。
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平日里那份作为鼠王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暮气。
“老白,”林暮澄开门见山,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的族群里,有叛徒。”
老白没有吱声,只是用那只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到让林暮澄一瞬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类。
沉默了近一分钟后,老白转过身,用权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三下,随后朝着一个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
这是“跟我来”的信号。
林暮澄心头一紧,立刻跟上。
深夜的城市地下管网如同巨大的迷宫,潮湿、阴暗,充满了未知。
她跟着老白穿过腥臭的下水道,绕过轰鸣的泵机房,最终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地下蓄水泵站。
泵站中央的水泥高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六具小小的尸体。
正是那些失踪的编号R07至R12的老鼠。
林暮澄走上前,只看了一眼,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
六具鼠尸的颈部,都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穿刺伤口,像是被最专业的捕鼠钢针瞬间毙命。
但最诡异的,是它们的头部。
每一具尸体的颅骨都被精准地打开,里面的大脑被完整地摘除了,手法干净利落,堪比最顶尖的外科手术。
这不是捕杀,这是……取材。
她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将一具鼠尸装入证物袋,连夜送到了省厅技术中心,交给了沈墨。
几个小时后,沈墨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暮澄,结果出来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些老鼠的大脑组织里,我们发现了非生物植入物的残留痕迹。通过显微重建,是一种微型生物芯片,能够接收并执行特定频段的指令。我们追踪了残留信号,源头指向城市东南方向的一处移动基站,信号是跳跃式加密的,无法精确定位,但可以肯定,有人在用它们做实验。”
林暮澄的心沉到了谷底:“芯片上有线索吗?”
“有,”沈墨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芯片外壳上刻着激光编码:‘BN00’。我查了我们内部封存的旧案卷宗,这个代号,属于十年前‘黑骨联盟’一个被终止的早期神经科学实验项目。”
BN00!
林暮澄脑中轰然一响,她猛地想起程昭那本日记里,一句被她忽略的话:“他们也在改写我们。”
她一直以为“我们”指的是程昭他们这些被利用的科学家,现在她明白了,这个“我们”,涵盖了所有被“黑骨联盟”视为工具的生命!
早在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在尝试打造一支“可控智能鼠群”!
程昭的“啮齿军团”,很可能只是他利用“黑骨联盟”残存技术重建的产物,甚至,他自己也未必能完全掌控这支恐怖的生物大军。
真正的棋手,一直藏在更深的幕后。
“必须把他们引出来。”林暮澄对着电话,声音冷静得可怕。
她决定设下一个弥天大谎。
第二天,在她拥有数百万粉丝的“兽语神探”直播间里,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分享破案趣闻,而是发布了一则“重磅消息”。
“各位粉丝朋友,为了更好地维护城市生态,也为了感谢我的动物朋友们一直以来的帮助,”她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我决定与市政环卫部门合作,下周起,启动‘全城鼠口普查’!所有前来登记的鼠鼠,都可以获得无限量的特供红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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