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揽星胸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滚油,轰然炸开!他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被一个乡野丫头指着鼻子骂“滚”,还诅咒他们“活不到明天”?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
“秦怀瑜!你好大的架子!”他如同暴怒的狮子,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丫鬟,猛地冲进了秦怀瑜的卧室,指着刚刚坐起身、睡眼惺忪却满眼戾气的少女,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厉,“我亲自带礼物上门赔罪,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山鸡就是山鸡,真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这才刚进我秦府的门,还没上族谱呢,就已经开始恃宠而骄,摆起娇纵小姐的架子了?你也配!要不是母亲吩咐我们来……”
“三弟!”紧随其后的秦执璧立刻出声呵斥,打断了秦揽星更加不堪入耳的话。然而,他呵斥的仅仅是弟弟言辞过于粗鲁失仪,对于秦揽星话语中对秦怀瑜的贬低与定性,他内心深处竟是认同的。他也觉得秦怀瑜态度恶劣,丝毫不把他们这些兄长放在眼里,那暴躁粗野的脾气,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让家族蒙羞!
秦怀瑜被这一连串的噪音吵得脑仁嗡嗡作痛,她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底一片冰冷。果然,这个世界的角色脑回路都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永远只会站在他们的道德高地上指手画脚。
她抬起眼,那双因睡眠不足而泛着血丝的黑眸,此刻却锐利如鹰隼,直直射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秦揽星,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山鸡变不成凤凰——”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秦揽星脸上露出一丝“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的倨傲,才慢悠悠地接上后半句:“——但凤凰也变不成山鸡。”
秦揽星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秦怀瑜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将他从头到脚刮了一遍,语气轻蔑:“就像某些人,刻薄,永远也变不成见识。您说呢,三、哥?”
她将“三哥”两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讥诮。
“你……!”秦揽星被她这反唇相讥噎得一口气没上来。
秦怀瑜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问的力度:“这就是你受了十几年秦府教养的成果?未经通传,擅闯女子闺房!张口闭口便是刻薄羞辱!那我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你们秦府这个所谓高门大户的‘教养’和‘素质’了!”
她的目光转向一旁脸色铁青的秦执璧,意有所指:“就是不知道,教导你礼仪的夫子,若是知道自己教出这般行径的学生,会不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这番话,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秦揽星最在意的地方!他素来自诩风流才子,最重颜面,此刻被秦怀瑜将他与“无礼”、“刻薄”、“让师长蒙羞”直接划上等号,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指着秦怀瑜“我……我我……”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秦怀瑜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随即,她将矛头转向了此刻站在门口,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的秦破军和秦执璧。
“还有你们!”她的目光先落在秦破军身上,“大哥是吧?听说是在军营里历练的,莫非是四肢发达……所以头脑简单,连最基本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入’的规矩都没注意到?”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八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向来以武勇为傲的秦破军心上!他虎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死紧,若非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对女子动手,他几乎要冲上去!
秦怀瑜却已不再看他,目光最终锁定在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秦执璧脸上。
“至于二哥——”她拖长了语调,语气中的讽刺几乎凝成实质,“你可是堂堂举人老爷,读的是圣贤书,明的是世间理。身为兄长,更应该知道何谓‘礼仪廉耻’吧?”
她不待秦执璧开口,便自顾自地引经据典,声音清越,却字字诛心:“《礼记》有云:‘为人兄者,宽裕以诲;为人弟者,比顺以敬。’ 又说:‘弟之事兄……兄不友,则弟不恭。’”
她微微歪头,看着秦执璧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道:“当哥哥的本分,一是要护着弟弟走正道,二是弟弟一旦长歪,就得立刻抽回来,拨乱反正。如今,你弟弟私闯姑娘闺房、出口伤人在先,你身为兄长,不明是非,不加阻拦,反而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装聋作哑,这叫什么哥哥?”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堂木拍下:“哥不像哥!弟不像弟!毫无担当,不明礼义!你们今日这番做派,若是传扬出去,就是把全家祖宗的脸都丢尽了!这份耻辱,十辈子也洗不掉!”
最后,她盯着秦执璧那双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眼睛,发出了灵魂拷问:“就你这样不明事理、不教弟悌的人,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怎么考上举人的?莫非,这功名里头,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水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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