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蹲在礁石后,指尖死死攥着纸条。
麻纸的粗糙纹理硌着掌心,“合作应对”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送信人的脚步声还没远,他猛地起身,喉结滚动:“等等!”
黑影停在暗礁边缘,没回头,只侧过身听着。
“三日后,东福山灯塔见。”林海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带你们的诚意来,别耍花样。”
黑影颔首,没多言,转身跃上船。乌篷船轻晃,顺着洋流滑进礁石缝隙,很快没了踪迹。
林海攥着纸条,指节泛白。东福山灯塔偏僻,四周全是暗礁,敌方船舰进不来,是谈判的绝佳地点。他既想借对方的力量应对,又怕引狼入室,这三天,得把所有风险都算到。
转身要往营地走,肩头突然撞进一片温热。
林海心头一紧,下意识将纸条攥成纸团,手背到身后,抬眼就撞见沈岫云的眸子。
她站在两步外,手里拎着件蓑衣,油灯的光晕映在她脸上,没什么多余表情。
“慌什么?”沈岫云声音很轻,目光掠过他紧绷的侧脸,落在他背在身后的手上。
林海喉结动了动,没说话,纸团在掌心攥得更紧,指缝里渗出汗。他不想瞒她,可合作的事太重大,没敲定前,怕她跟着担心。
沈岫云却没追问,只是上前一步,将蓑衣递给他:“夜里风大,别着凉。”
蓑衣带着淡淡的艾草味,是她之前晒干的,针脚细密,边缘还缝了块耐磨的粗布。
林海愣了愣,伸手接过蓑衣,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松开,纸团被悄悄塞进衣兜。
“你怎么来了?”他刻意转移话题,声音还有点发紧。
“岗哨说你在海边待了许久。”沈岫云转身往回走,油灯的光晕在前面引路,“帮众们都睡了,老舵手还在查岗,让我来叫你回去。”
林海跟上她的脚步,蓑衣搭在臂弯,掌心的汗渍沾在布面上。他侧头看她,她的侧脸在光晕里很柔和,却没再提纸条的事,仿佛刚才没看见他藏东西的动作。
这种默契,让他心里一暖,又有点发涩。
“刚才那人……”沈岫云忽然开口,脚步没停。
林海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解释,就听她继续说:“是来谈合作的?”
他顿住脚步,转头看她。沈岫云也停下,转过身,眼里没什么惊讶,只有了然:“上次敌方反扑,你说缺工具、缺情报,除了他们,没人能一次性提供这些。”
林海沉默片刻,从衣兜里摸出纸团,展开皱巴巴的纸条,递到她面前:“中共东海工委,想联手应对。”
沈岫云接过纸条,借着油灯的光看了看,又递还给他:“东福山灯塔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就算有变故,也能及时撤。”
“你不反对?”林海有点意外。
“反对什么?”沈岫云反问,眼里闪过一丝锐光,“敌方要调重兵来,我们孤军奋战,迟早会被耗死。他们有工具、有战术,我们有海域、有渔户,联手不是双赢?”
她顿了顿,补充道:“但要防着他们插手海龙帮的事,我们应对是为了护渔户,不是听人指挥。”
林海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他最担心的就是她不理解,现在看来,她比他想得更通透。
“我会跟老舵手商量,让他带些人手埋伏在灯塔附近。”林海说,“谈判时我去,你们在暗处接应,一旦有变故,就动手。”
“嗯。”沈岫云应着,转身继续往前走,“还有,这三天要加紧训练,多造些炸药,就算谈成了,也得有自保的底气。”
“我已经安排了。”林海跟上她,“老舵手明天带渔户骨干练埋伏,你那边的炸药原料够不够?不够我让渔户们再捡些贝壳、捞些海藻。”
“够。”沈岫云说,“之前提炼的碘盐还剩不少,炸药也备了二十多包,训练和谈判都够用。”
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踩在礁石上,清脆而整齐。营地方向传来老舵手的咳嗽声,还有岗哨换班的低语,一切都井然有序。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林海忽然问。
沈岫云侧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担心有用?不如多做些准备。况且,你心里有数,不会让大家吃亏。”
林海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满是信任,让他心里沉甸甸的。他抬手,将蓑衣披在她肩上:“夜里凉,你也穿好。”
沈岫云没推辞,拢了拢蓑衣,油灯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拉得影子很长。
回到营地,老舵手果然还在查岗,看到两人回来,迎上来:“少东家,沈姑娘,你们回来了?刚才海边有动静,没事吧?”
“没事。”林海点头,对他使了个眼色,“老舵手,你跟我来一下,有要事商量。”
老舵手看出他神色凝重,应声跟上。沈岫云没跟着,转身往山洞走去,她还要再检查一遍炸药,确保万无一失。
帐篷里,林海关上门,从衣兜里摸出纸条,展开递给老舵手:“中共东海工委,想跟我们合作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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