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云?果然是沈岫云!林海心里确认了,他盯着沈岫云,看她怎么回答。
沈岫云笑了笑,声音很轻:婶子放心,我有分寸。他们用咱们的盐腌鱼,运去海外卖,咱们凭什么让他们顺心?这点干草不算啥,顶多让他们的鱼干烂几筐。
老女工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帮着沈岫云望风。沈岫云继续拢盐,偶尔趁监工不注意,又往别的盐堆里埋了点干草——每次都很小心,只埋在盐堆的深处,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
林海看着她的动作,心里突然生出个念头——要是能跟她合作,说不定真能断了那些人的盐!她懂盐田的门道,知道怎么破坏盐,自己懂航线和暗礁,能把消息传出去,还能找机会配合她。
监工们抽完烟,又开始巡查。沈岫云赶紧停下手里的活,拿起木耙认真拢盐,脸上恢复了平静的样子。一个监工走到她身边,踢了踢她的脚边:盐拢快点,下午外籍商行的船要来拉盐,耽误了时辰,饶不了你!
沈岫云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监工盯着她看了两眼,没发现异常,就转身走了。
林海趴在海涂里,腿已经麻了,软泥里的盐粒硌得他生疼,可他却没在意——他脑子里全是沈岫云埋干草的动作,还有她刚才说的话。这个姑娘,不简单,跟她合作,说不定能成。
太阳越升越高,雾彻底散了。盐田上的盐粒被晒得更白,空气里的咸腥味也更浓了。林海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容易被发现。他慢慢往后退,身子一点一点从软泥里拔出来,动作轻得像只猫,生怕弄出一点声音。
退到芦苇荡边,他回头望了一眼盐田——沈岫云还在干活,她的身影在盐堆间穿梭,不算高大,却透着股子韧劲儿,像盐田里长的盐蒿,风再大,也吹不倒。
林海钻进芦苇荡,找到藏在里面的小舢板。他解开缆绳,跳上船,把桨插进水里,慢慢往鬼见愁暗礁道的方向划。海水从船板下流过,凉丝丝的,可他的心里却热烘烘的——这次潜回沈家门,没白来,他不仅摸清了盐田的情况,还找到了一个可能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船钉,又摸了摸衣袋里的《更路簿》残页,心里有了个更清晰的计划——先跟沈岫云联系上,看看她的想法;然后找机会,在外籍势力运盐去外籍商行的路上动手脚,再配合沈岫云在盐堆里埋干草,双管齐下,让那些人的盐用不了,鱼干腌不成。
风顺着他的耳边吹过,带着盐田的咸,像在跟他说:这条路不好走,可只要有人一起走,就不怕。林海握着桨,望着远处的东极岛,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知道,后面的路肯定更险,可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沈岫云的手,糙却稳,像盐田里的盐粒,看着普通,却藏着能熬住苦、撑住劲的硬气。有这样的人一起,再难的事,也能成。
他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小舢板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浅痕,像条银线,朝着东极岛的方向延伸——那里有阿公在等他,有渔户们在盼着盐,而他,要带着希望回去,带着能让那些人吃瘪的计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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