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的寿宴定在腊月初八,虽言“小聚”,但以苏府的底蕴和地位,这小聚的分量也非同一般。受邀者不过十数人,皆是苏侍郎的至交、姻亲,以及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友,无不是杭州乃至江南有头有脸的人物。
接到请帖,薇薇既感荣幸,更知责任重大。这不仅是展示碧天阁手艺的绝佳舞台,更可能影响到苏府以及这些重量级宾客对碧天阁的最终定位——是仅仅一个手艺尚可的吃食铺子,还是一个值得尊重、有独特价值的“匠艺”提供者。
她与周娘子闭关数日,反复推敲寿宴点心的设计与制作。原则有三:一须寓意吉祥,贴合寿庆主题;二须口味上乘,兼顾众人口味偏好;三须形制雅致,与苏府清贵门风相得益彰,且不能喧宾夺主。
最终,薇薇敲定了四样主点心,两样佐餐小食,并配以特制的暖饮。
主点心:
1. 松鹤延年糕:以优质糯米粉、山药泥为主料,做成仙鹤形状,鹤身雪白(原味),鹤顶一点红(用草莓汁点缀),鹤翅与松枝以绿茶粉和菠菜汁调色,寓意吉祥长寿。口感软糯清甜,易于消化。
2. 蟠桃献寿酥:以紫薯泥和豆沙为馅,外皮制成蟠桃形状,粉白过渡自然,顶端点以金箔(可食用),栩栩如生。寓意献寿,紫薯的紫色更添贵气。
3. 如意芸豆卷:选用柳林坡特产的优质大白芸豆,制成极其细腻的豆沙,卷入薄如蝉翼的糯米皮中,切成如意云纹段,口感细腻绵密,寓意万事如意。
4. 四喜玲珑饺:四种颜色(白、绿、黄、粉)的澄面饺子皮,分别包裹虾仁鲜笋、香菇青菜、鸡肉栗茸、豆沙枣泥四种馅料,捏成小巧玲珑的花式饺子,寓意四喜临门,口味咸甜兼备。
佐餐小食:
1. 五福临门酱菜碟:五种口味的小酱菜拼盘,包括微辣香椒酱、雪菜肉末酱、糖醋嫩姜、琥珀核桃、蜜汁金桔,用小巧的景德镇青花瓷碟盛放,开胃解腻,寓意五福。
2. 金银满屋炸春卷:细如发丝的春卷皮,包裹着嫩豆芽、胡萝卜丝、香菇丝等时蔬,炸至金黄酥脆,形似小金条,寓意财富。
暖饮:
桂圆红枣暖身茶:用桂圆、红枣、枸杞、少量老姜和红糖精心熬煮,滤去渣滓,装入保暖的铜壶中,随时可取用,温补驱寒,适合冬日寿宴。
所有点心的原材料,薇薇都亲自把关,柳林坡和新试验点产出的优质食材被优先使用。制作过程更是精益求精,从和面、制馅到塑形、蒸烤,她和周娘子全程参与,关键步骤亲自动手,确保万无一失。
腊月初八,天公作美,冬日暖阳高照。薇薇带着周娘子和陈青,早早将备好的点心食盒用特制的保温箱装好,送往苏府。她本人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藕荷色暗花缎面夹袄,配月白百褶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一支素银簪并两朵小小的绒花,显得端庄又不过分隆重。
苏府侧门早有管事婆子等候,引着她们主仆三人来到后厨旁专设的茶点准备间。苏玉菡亲自过来看了一眼,见点心样样精巧,寓意吉祥,赞了几句,又叮嘱婆子们小心伺候,便回去前厅了。
寿宴设在苏府后园一处向阳的暖阁中,隔着雕花窗棂,可见院中几株老梅含苞待放。宾客陆续到来,皆是气度不凡的老者或中年士绅,携着家眷,言谈举止间透着儒雅与贵气。
点心并非正席,而是作为茶歇与席间点缀。当一道道形色俱佳、寓意美好的点心被丫鬟们用精致的托盘捧上时,果然引起了宾客们的注意。
“哟,这点心做得可真巧!这仙鹤,这蟠桃,活灵活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指着松鹤延年糕笑道。
“味道也好,清甜不腻,正合我等年岁。”另一位老夫人尝了口如意芸豆卷,连连点头。
“这四喜饺子,咸甜皆有,心思巧妙。”一位中年官员模样的客人对四喜玲珑饺颇感兴趣。
那五福酱菜碟和金银春卷,也因口味独特、寓意吉祥而备受好评。桂圆红枣茶更是得到几位老夫人的一致称赞,说暖心暖胃。
苏老夫人今日精神颇好,见了这些别致点心,笑容满面,特意让丫鬟每样都取一点到面前,细细品尝,对侍立在旁的苏玉菡道:“难为林掌柜费心了,这点心不仅好吃,看着也喜庆。”
苏玉菡柔声应了,眼波流转间,与坐在末席附近、负责照应点心的薇薇有瞬间的眼神交汇,带着赞许与谢意。
席间,自然有人问起点心的来历。苏侍郎抚须微笑道:“是清河坊一家名唤‘碧天阁’的点心铺子所制,掌柜是个北地来的年轻女子,手艺倒还精巧,心思也细。”
“碧天阁?可是那家以龙井茶酥闻名的铺子?”一位客人恍然,“内子前些日子还提起过,说点心雅致。”
“正是。”苏侍郎点头,“没想到林掌柜于寿庆点心也如此在行。”
言者或许无心,但苏侍郎这随口一提,无疑是为碧天阁做了一次极有分量的背书。能入苏府寿宴,且得到主人亲口认可,碧天阁的“档次”和在部分人心中的分量,悄然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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