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记食铺的生意蒸蒸日上,批发业务的拓展让作坊即便扩大了规模,也依旧保持着满负荷运转。银钱如流水般汇入,林家不仅迅速收回了扩张投入的成本,积蓄也日渐丰厚。林老二和王氏脸上的笑容多了,腰杆也挺直了,再不是从前那副畏缩模样。
然而,薇薇心中那根关于“十里香”酒楼的弦,始终紧绷着。
虎子打听来的消息越来越具体。“十里香”的董掌柜,不仅私下向几个常来往的货商打听林记肉脯的进货渠道和大概成本,还曾试图通过一个中间人,想高价撬走林家后院负责烘烤环节的何婶子。幸而何婶子念着林家的好,工钱也给得足,当场就严词拒绝了,并将此事悄悄告诉了王氏。
“撬人?”薇薇听到这个消息时,眼神冷了下来。这已不仅仅是打探,而是开始实质性的动作了。看来,董掌柜对林记的肉脯方子,是志在必得。
“薇儿,咱们怎么办?那董掌柜在镇上根基深,听说和县衙的钱师爷还是远亲……”林老二面露忧色。普通百姓对与官府沾亲带故的人家,天生存着几分畏惧。
“爹,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薇薇安抚道,但心中已在飞速盘算。“十里香”是镇上的老牌酒楼,人脉和资源非当初的王癞子可比,正面冲突绝非上策。
她沉吟片刻,对虎子道:“虎子哥,你让铁柱最近多留意码头上南来北往的行商,尤其是从州府那边来的,打听一下州府如今时兴什么吃食,物价几何。再有,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出租,大小跟咱们现在这个差不多就成。”
林老二一愣:“薇儿,你打听州府的铺面做什么?咱们这才刚安稳下来……”
薇薇解释道:“爹,我不是立刻就要去州府开铺子。但咱们不能只盯着清河镇这一亩三分地。‘十里香’在镇上势大,咱们若一味在此与他纠缠,难免被动。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得有一条退路,或者说,一条更广阔的前路。”
她目光沉静,继续分析:“而且,咱们林记如今的名声,已经传到外县,孙掌柜他们的订单就是证明。这说明咱们的产品是有竞争力的。若能在外地,比如州府,打开局面,建立起另一个根基,那么即便‘十里香’在镇上给咱们使绊子,咱们也有迂回的余地,不至于伤筋动骨。”
这叫“战略转移”和“开辟第二战场”。薇薇没有说出这些现代词汇,但意思已然传达。
林老二琢磨着女儿的话,虽然觉得步子迈得太大,但细想之下,又觉得颇有道理。固守一地,确实容易被人拿捏。
“可是……州府人生地不熟,开销也大……”王氏担忧的是实际问题。
“娘,所以我们现在只是先打听,做准备。”薇薇握住王氏的手,“未必立刻就去。但信息要先掌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咱们现在有积蓄,耗得起时间来做谋划。”
虎子对薇薇是毫无保留的信服,立刻应道:“阿姐放心,我明天就让铁柱去办!”
内部统一了思想,薇薇开始双线布局。明面上,林记一切照旧,甚至对前来批发的客商更加热情,进一步巩固现有渠道,营造出一片繁荣忙碌、无暇他顾的景象。暗地里,则通过虎子和赵铁柱,悄然收集着州府的市场信息和潜在的铺面资源。
同时,薇薇对内部的管理也更加严格。她将肉脯和酱料最关键的腌制、发酵和烘烤环节,完全掌握在自己、林老二和王氏手中,春桃、何婶子等人只负责前期的清洗、切配和后期的包装。核心配方更是只有她一人知晓全部,每次调配都单独进行。
她还以“防止夏日食物变质”为由,订制了一批带锁的柜子,将一些重要的原料和半成品锁入其中,钥匙由她和林老二分别掌管。
这些举措,既是为了防范“十里香”可能的技术窃取,也是在为未来可能的分店或更深度的合作做准备——核心技艺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在薇薇暗中绸缪之际,“十里香”那边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这日午后,一位身着绸衫、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踱步走进了林记食铺。他并未看柜台上的货品,而是目光直接落在正在指点春桃摆放点心的薇薇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林东家吧?鄙人姓董,忝为‘十里香’酒楼掌柜。”董掌柜笑容可掬,语气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来了!薇薇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转身含笑应对:“原来是董掌柜,久仰大名。小店陋室,不知董掌柜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董掌柜打量了一下铺内环境,目光在货架上的肉脯和酱料上停留片刻,笑道:“指教不敢当。林东家年少有为,将这小小食铺经营得风生水起,董某佩服。今日前来,是有一桩生意,想与林东家谈谈。”
他顿了顿,摇着折扇道:“我们‘十里香’欲出三百两银子,买断你林记肉脯和酱料的方子,如何?三百两,足够你们一家在乡下买上几十亩好地,做个逍遥田舍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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