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记汤馍”的生意,便在这日复一日的辛勤与期盼中,稳稳地立住了脚跟。
码头上的力夫、赶早市的贩夫走卒,渐渐认准了这个汤浓馍实、价钱公道的摊子。往往天光未大亮,摊子前便已聚了三五熟客,一边搓着手哈着白气,一边笑着与林老二和薇薇打招呼。
“林老哥,今儿汤头还是那么香啊!老规矩,一套!”
“薇薇丫头,给我那碗汤多撒点葱花!”
林老二起初还有些拘谨,如今收钱找钱、与客人寒暄已颇为自然,脸上也多了些舒心的笑容。薇薇更是将“笑脸迎人、童叟无欺”贯彻到底,偶尔给相熟的客人碗里多添片熬化的菜叶,或是给看起来格外疲惫的力夫多加半勺汤,这些不起眼的小举动,却如春风化雨,牢牢维系着这批最初的忠实顾客。
这日收摊比往常稍早些,因着带来的汤和馍都已卖完。一家人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旁边一个卖粗陶碗的老汉笑着搭话:“林老弟,你们这生意是越发红火了,真是羡慕不来啊。”
林老二憨厚一笑:“都是乡亲们捧场,混口饭吃。”
那老汉压低了些声音,带着几分好意提醒:“不过啊,树大招风。你们这生意好,难免惹人眼热。我瞧见那边街角‘王记面摊’的王胖子,这几日没少往你们这边瞅,眼神可不算友善。他那人心眼不大,你们多留个神。”
薇薇顺着老汉示意的方向瞥去,果然见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胖硕汉子正靠在自家面摊的灶台边,朝这边望着,见薇薇看过来,立刻扭过头去,假装擦拭灶台。
“多谢老伯提醒,我们晓得了。”薇薇心中记下,面上不动声色,向老汉道了谢。
回家的路上,林老二有些忧心:“薇儿,那王记面摊我晓得,在码头这边摆了很久了,主打就是便宜管饱的汤面。咱们这汤馍,怕是真抢了他一些生意。”
薇薇点点头,冷静分析道:“爹,咱们的价钱和主要客人,确实跟他有重叠。不过,咱们的汤底独特,馍馍也实在,这是咱们的优势。他做他的面,咱们卖咱们的馍,本是各凭本事吃饭。只要他不用下作手段,咱们便不怕。”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况且,咱们也不能一直只卖汤和馍。我正想着,等再攒些钱,添点新花样。”
“新花样?”虎子一听来了精神,“姐,要加什么好吃的?”
“比如,卤些豆干、鸡蛋?或者,做点爽口的小咸菜?客人可以单买,也可以加在汤里,既能多卖钱,也能让咱们的摊子更有吸引力。”薇薇解释道。这是她早就有的想法,如今潜在的竞争压力,更促使她要将计划提前。
林老二和张氏听了,都觉得有理。家里现在每日能有几十文钱的稳定进项,虽离富裕差得远,但温饱已不成问题,甚至能偶尔割一小条肉改善伙食。有了余钱,自然想着如何让生意更好。
又过了两日,生意依旧顺利。那王胖子虽偶尔眼神不善,倒也没真做出什么举动。薇薇却不敢放松警惕,每日都格外留意周遭。
这日清晨,摊子前依旧忙碌。忽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喂!卖汤的!你们这汤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我家男人喝了你们几天汤,回去就嚷嚷着别家的面没滋味,天天非要来你这儿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花布衫、颧骨高耸的妇人,正叉着腰,指着薇薇的汤罐,脸上满是挑剔和不善。她身旁还跟着一个面色尴尬、不停拉她袖子的汉子,正是常来光顾的熟客之一。
薇薇认得那汉子,是码头的搬运工李三。她心中明了,这怕是来找茬的。
不等薇薇开口,旁边几个正喝汤的力夫不乐意了。
“李三家的,你胡咧咧啥呢!林记的汤味道正,用料实在,咱们天天喝也没见出事!”
“就是!自己手艺不行,留不住男人的胃,倒怪起别人家的汤好了?”
那李三家的妇人被怼得脸上挂不住,更是恼羞成怒,指着薇薇:“谁知道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好的手艺?别是学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在这汤里下了什么迷魂药吧!”
这话就说得极其难听且恶毒了。林老二气得脸色发白,虎子更是捏紧了拳头。
薇薇按住要冲出去的虎子,走上前,面色平静地看着那妇人,声音清晰地问道:“这位婶子,你说我们汤不干净,可有证据?你说下了药,又是什么药?若无凭无据,光天化日之下污人清白,我可是要拉你去见里正,讨个公道的!”
她年纪虽小,但目光清正,语气沉稳,自有一股不容欺侮的气势。
那妇人被她问得一噎,她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听了些闲话,加上心中不忿,前来撒泼罢了。“我……我不管!反正我家男人就是喝了你的汤才变了样!”
薇薇却不理她胡搅蛮缠,转而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朗声道:“各位乡亲叔伯做个见证。我们林家摊子虽小,但做事凭良心。这熬汤的骨头,是每日从镇上张屠户家买的,大家有目共睹。这青菜,是自家地里种的,干干净净。熬汤的水,更是每日从村头老井挑来的活水。若有一句不实,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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