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至次日晌午才悠悠转醒。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暖洋洋的。她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灾难只是一场噩梦。
但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空气中依稀残留的、混合了各种花果与清洗消毒后的淡淡气味,都在提醒着她那一切的真实性。
她猛地坐起身!寿宴!交货!结果如何?!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匆忙披衣下床,推开屋门。院子里已被春梅嫂和冬梅姐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出昨日的狼藉,只是角落里堆着一些被污染无法再用的废弃物料,昭示着曾经的损失。
“姑娘,你醒了!”正在院中晾晒最后一批清洗过的纱布的春梅嫂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快歇着,灶上温着粥呢,我给你端去!”
“嫂子,等等!”薇薇拉住她,急声问,“沈家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春梅嫂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连连点头:“有有有!早上周嬷嬷派人来过了!说咱们送去的茶点,在寿宴上大受欢迎!那些贵客老爷夫人们都夸好呢!老夫人也甚是满意!”
轰——
如同紧绷的弦彻底松开,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薇薇强撑已久的坚强。她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眼眶猛地就红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成了……她真的做到了……
“姑娘!这是大喜事啊!你哭啥!”春梅嫂连忙扶住她,自己也忍不住抹了把眼角,“我就知道,姑娘是有大本事的!肯定能成!”
这时,王氏和小丫也闻声从屋里出来,得知这个好消息,也都是喜极而泣。小丫抱着薇薇的腿,仰着小脸:“姐,你真厉害!”
激动过后,薇薇慢慢平静下来。她注意到春梅嫂话里的细节:“周嬷嬷派人来?可说了别的?”
“说了说了!”春梅嫂一拍脑袋,“光顾着高兴了!来人说,周嬷嬷特意吩咐了,这次姑娘受了天大委屈,还如期交出这般好的货品,沈家绝不会让姑娘吃亏。除了原本谈好的货款照付,另有一笔额外的补偿,说是给姑娘压惊和弥补损失的。”
她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比以往大上不少的青色布囊,递给薇薇:“喏,货款和补偿都在里头了。来人还说,少主发话了,让姑娘好生休养几日,需要什么药材补品,只管开口。”
薇薇接过那布囊,入手沉甸得超乎想象。她打开一看,里面不仅是约定的铜钱和碎银,竟还有好几锭亮闪闪的、足色的银元宝!
这笔钱,远远超出了她的损失,甚至比她预计顺利做完寿宴能赚到的还要多得多!
沈家……尤其是沈聿,此举无疑表明了一种态度:认可、补偿,以及更进一步的重视。
这份“厚赏”,既是对她能力的肯定,也是对这次无妄之灾的交代。
薇薇心中五味杂陈,有感激,有欣慰,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沈家的这份“看重”,分量不轻。
她将银钱收好,并未过多沉浸于喜悦,而是开始冷静地思考后续。
首先,是论功行赏。她将春梅嫂和冬梅姐叫到跟前,除了足额支付了工钱,还每人额外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封。
“这次若不是二位嫂子鼎力相助,我绝渡不过此难关。这些是二位应得的,万勿推辞。”
两人捏着那远超预期的工钱和红封,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对薇薇更是死心塌地。
接着,她又厚赏了虎子、石头等一众帮忙的少年。少年们拿着铜钱,欢天喜地,拍着胸脯保证以后随叫随到。
处理完这些,薇薇才真正松了口气,感觉肩膀上的重担卸下了大半。
午后,村长林永福又来了了一趟,面色有些凝重。调查进行了两日,虽有怀疑对象(主要集中在与薇薇家有过节的大房以及几个平日游手好闲之人身上),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那晚又无人目击,案件暂时陷入了僵局。
“薇薇,你放心,村里绝不会放任此事不管。日后定会加强巡夜,绝不会再让此类事件发生。”村长保证道,语气带着几分歉意。
薇薇心中虽有失望,却也明白查案不易。她谢过村长,并未过多催促。经此一役,她更加明白,依靠外力保护固然重要,但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她开始着手规划下一步。这笔意外的“横财”,让她有了更充足的底气。
扩建!必须扩建!
她立刻去找了村长,将紧邻新租坡地的另外两亩荒地也一并租了下来,打算全部用于扩种需求最大的金银花、菊花和薄荷,并尝试引种一些顾嬷嬷提过的、适合本地生长的其他香草药材。
她还计划将家中一间闲置的厢房彻底改建为更规范的操作间,定制更专业的灶具、炒锅和晾晒架。
甚至,雇人的计划也要提前。春梅嫂和冬梅姐经过这次考验,已然可以信任,或许可以转为长工,再酌情增加一两人……
她的目光,已越过此次危机,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然而,在她忙于规划未来之时,却未曾留意到,村中关于她获赠“巨款”的流言,已悄然滋生。
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嫉妒的目光再次变得灼热起来。
“听说了吗?沈家赏了薇丫头好多白花花的银子!”
“啧,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摔个跤都能捡到金元宝!”
“谁知道那晚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是自导自演,就为了搏沈家同情好多要钱呢……”
“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哪来那么大本事……”
风,似乎又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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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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