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栓那慌慌张张消失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薇薇心头。大伯一家,果然不甘寂寞,开始用上这种鬼鬼祟祟的手段了。
偷窥?他们想窥探什么?是炮制花果的具体手法?还是她存放成品和银钱的地方?
薇薇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每日里晾晒、翻炒、熬煮,仿佛毫无察觉。但暗地里,她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她故意将一些看似关键、实则无关紧要的步骤,放在院中显眼处操作,比如将普通野花当做“秘方”草药般郑重其事地清洗、晾晒。而真正核心的炒制火候、配料比例,她则尽量在屋内进行,或者选择清晨、傍晚人少时分。
她甚至有意无意地向母亲王氏和妹妹小丫“透露”:“娘,小丫,咱家这赚钱的手艺,全靠着几样后山才有的稀罕花草,还有这炒制的时辰、火候,差一点味道就全变了。这些东西可得捂严实了,万一被人偷学了去,咱家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王氏和小丫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连连点头,自发成了“保密员”,进出院门都记得落栓,看到生人靠近就格外警惕。
几天过去,院墙外再没出现林小栓的身影,但薇薇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以大伯母赵氏的性子,绝不会仅仅满足于偷看。
果然,这日傍晚,虎子神秘兮兮地跑来,压低声音对薇薇说:“薇薇姐,我今个儿瞧见小栓跟村西头的二狗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看见我就赶紧散了。二狗子那家伙,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滑,偷鸡摸狗啥都干,小栓跟他混一块儿,准没好事!”
二狗子?薇薇眉头微蹙。这人她听说过,是个父母早亡、无人管束的光棍汉,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干些偷摸拐骗的勾当,在村里人嫌狗厌。大伯一家竟然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们想干什么?雇二狗子来偷东西?还是使什么坏?
薇薇心念电转,一个念头逐渐清晰。她不能总是被动防备,千日防贼,终有一疏。或许……可以借此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她沉吟片刻,对虎子招招手,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虎子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兴奋又紧张的神色,连连点头:“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肯定办得妥妥的!”
又过了两日,薇薇故意在村里遇上赵氏,唉声叹气地说:“唉,大伯母,真是愁人。沈家催一批货催得急,偏偏有一味最重要的‘夜香花’快用完了,这花就得半夜开的时候摘才有效,我今晚得再去后山那边找找看,也不知能不能寻到。”
赵氏眼睛瞬间亮了,嘴上却假意关心:“哎哟,大半夜的进山多危险啊!你这丫头真是要钱不要命!”
“没法子啊,契书签了,交不出货要赔一大笔钱呢。”薇薇愁眉苦脸地说完,便匆匆走了。
赵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丝得意的冷笑,转身就快步往家走。
是夜,月黑风高,村里寂静无声。
薇薇家的院墙外,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摸了过来,正是二狗子和林小栓。
“栓子,你确定她家今晚没人?都去山上了?”二狗子压低声音问,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赵氏可是答应了他,偷到那什么花果方子或者成品,就分他五百文钱!
“肯定没人在!我亲耳听我娘跟我爹说的,那死丫头和她娘都进山找花去了,她爹窝囊废一个,早睡了!”林小栓既紧张又兴奋。
两人观察片刻,见院内漆黑一片,毫无动静,便壮起胆子。二狗子身手麻利,踩着林小栓的肩膀,三两下就翻过了并不高的土坯院墙,悄无声息地落了地。林小栓则留在外面把风。
二狗子落地后,借着微弱的天光,蹑手蹑脚地朝着薇薇平日晾晒东西的棚架和堆放杂物的屋角摸去。他记得赵氏提过,方子可能藏在屋里,但成品和些零散材料可能会放在外面。
他摸索着,果然在棚架下摸到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心中一喜,赶紧掏出随身带来的小刀,准备割开看看。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院内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铜锣声!
“哐啷!!!”
紧接着,火把瞬间亮起,将小院照得如同白昼!
“抓贼啊!有贼进院了!”虎子粗犷的嗓门如同炸雷般响起。
与此同时,几道矫健的身影从暗处扑出,瞬间就将吓懵了的二狗子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是虎子和他那两个平日里一起帮薇薇干活的小伙伴石头、春生!薇薇早就让他们埋伏好了。
院外的林小栓听到里面动静,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想跑,却被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薇薇拦住了去路。
薇薇举着一根粗大的木棍,虽然手有些抖,声音却异常冷静:“小栓,这么晚了,你在我家院外做什么?”
林小栓面无人色,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关我的事!是我娘!是我娘让我来的!”
很快,村里的巡逻队也被锣声惊动,赶了过来。看着被捆成粽子的二狗子和吓瘫在地的林小栓,人赃并获,事实再清楚不过。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村。深夜抓贼,还是人赃并获,这可是村里的大事。
村长被请了过来,看着这场面,脸色铁青。赵氏和林老大也被从被窝里叫起来,一路哭天抢地地跑来,赵氏还想撒泼抵赖,可面对儿子的指认和铁一般的事实,她的哭闹显得苍白无力。
薇薇站在人群中,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了然。
这一次,她抓住了他们的把柄。但家族的裂痕,也因此彻底撕开,再无转圜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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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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