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矿区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知识在课堂与车间间流淌,钢铁在模具与火焰中成型。朱琳偶尔会望着东方出神,那个原主“朱琳”的身世,始终是她心中一个模糊的谜团。火种系统从未提供过这方面的信息,仿佛她只是凭空占据了这具身体,与这个世界的前缘被彻底斩断。
然而,命运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
湖南益阳的深山里,一个普通的清晨。嫁到山里的妇人朱晴妹,对着正在修补猎具的丈夫,忧心忡忡地说道:“当家的,我前阵子回娘家,心里头一直不踏实。大哥家……屋里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门前的草长得比人还高。问了村里剩下的几户老人,也都说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说……好像是因为打仗,大哥一家早几年就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她的丈夫,一个憨厚壮实的猎户,放下手里的活儿,眉头也皱了起来:“昨天我去镇上卖皮子,倒是听茶铺里的老中医提过一嘴,说他前两年给人看病,听病人闲聊,说咱益阳有个叫朱琳的女子,厉害得很,带着不少人南下去了广州……会不会就是大哥家的琳丫头?”
朱晴妹眼睛一亮:“朱琳?是我那侄女的名字!大哥就一个闺女,是叫朱琳没错!可那孩子小时候……”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不管怎样,这是条线索!当家的,咱们去找找吧?大哥大嫂对我好,琳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兵荒马乱的,我实在放心不下。”
猎户丈夫看着妻子焦急的眼神,又看了看身边一双懵懂的儿女,咬了咬牙:“行!山里日子也紧巴,出去闯闯也好。收拾东西,咱们去广州!”
一家人变卖了不多的家当,告别了大山,踏上了寻亲之路。一路风餐露宿,逢人便打听“朱琳”和“益阳朱家”的消息。消息时断时续,指向越来越南。终于,他们来到了珠江口的虎门码头。这里人声鼎沸,船只如梭,混杂着各地的口音和远洋的气息。
就在他们茫然四顾、几乎绝望的时候,听到了几个码头工人的闲聊:“……要说厉害,还得是前几年从这儿坐船走的那位朱老板,一个女人,带着好多人,听说在智利开矿发了大财……”
智利?朱老板?朱晴妹的心猛地一跳。她鼓起勇气上前询问,工人们七嘴八舌,也说不出更多细节,只记得是一位姓朱的中国女子,坐的是外国大船。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时,一艘挂着熟悉旗帜(费尔斯船长的公司旗)的货轮缓缓靠港。命运再次展现其微妙之处——这艘船,正是费尔斯船长旗下,定期往返于智利与中国之间的货轮之一。船长听说了码头上有一对中国夫妇在寻找一位名叫朱琳、可能去了智利的女子,出于对朱琳的敬重和职业敏感,他亲自下船见了朱晴妹一家。
听完朱晴妹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的描述——大哥朱家、侄女朱琳、可能的南下广州——费尔斯船长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他知道朱琳的来历成谜,也从未听她详细提过家乡亲人。
“如果你们真是朱琳女士的亲人,我很乐意帮忙。”费尔斯船长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态度十分和善,“我的船正要返回智利。你们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带你们去见她。路上我会发电报告诉她。”
绝境逢生!朱晴妹和丈夫喜出望外,连连道谢。他们带着孩子,登上了这艘即将跨越太平洋的钢铁巨轮。费尔斯船长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舱室,并嘱咐船员多加照顾。漫长的航程中,朱晴妹不断向丈夫和孩子描述记忆中的大哥一家,尤其是那个小时候有些特别、却备受宠爱的侄女朱琳,心中既有即将重逢的期盼,也有一丝近乡情怯的忐忑。
当货轮终于抵达安托法加斯塔港时,费尔斯船长提前发出的电报已经送到了朱琳手中。电报内容简短:“港口有自称你湖南小姨一家寻亲,特征吻合,已随我船抵达。费尔斯。”
朱琳握着电报纸,心中波澜起伏。血脉的召唤?原主残存的因果?还是单纯的巧合?她立刻驱车赶往港口。
在港口熙攘的人群中,朱琳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家四口。他们风尘仆仆,衣着朴素,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正不安地四处张望。当朱琳的目光与那位中年妇女相遇时,两人都愣住了——尽管历经风霜,岁月在妇人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眉眼轮廓,与朱琳自己,竟有六七分相似!
朱琳快步走上前,用湖南乡音试探着问道:“请问,是益阳来的朱晴妹小姨吗?”
妇人浑身一颤,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衣着体面、却口吐乡音的年轻女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琳……琳丫头?是你吗?真的是你?”她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朱琳的手臂,上下打量,泣不成声,“像……太像大嫂了……可又不太一样……你……你真是琳丫头?”
旁边的猎户丈夫和两个孩子也紧张地看着。朱琳心中五味杂陈,她握住妇人粗糙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小姨,是我。我是朱琳。你们……受苦了,我们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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