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阴云如一块浸透墨汁的巨布,死死裹住这片区域的天光,连风都似被冻僵在半空。
涛子指尖捻着片枯叶,指腹能清晰触到那股非自然的寒意。
这云团竟随着四小队的推进缓缓收缩,边缘翻涌的黑气里,裹着邪物特有的腥臊,像把腐烂的血痂揉碎在了风里。
黑哥抹了把额角的汗,粗粝的掌心蹭得皮肤发疼。
先前因为粗心耽误了太多功夫,此刻他攥着背包带一路小跑,鞋子踩在乡间的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闷响。
好在前方不远处已能瞥见涛子几人的身影。
远远望去,小振臻正踮着脚尖朝着这边探头,冈子则背着包慢悠悠整理衣襟,倒像是要去赴宴而非除祟。
待黑哥奔到近前,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抬手摸向背包,动作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涛子先取下背包外侧那紫青色棉布包,布角绣着的云纹在阴沉天光下泛着暗芒。
他指尖一扯布带,长条形物体当即在空中旋出道残影,风声里裹着木头特有的沉实感。
待他左手一伸,古朴的汉剑已稳稳落进掌心——剑鞘是老梨木所制,泛着温润的包浆。
剑柄缠绳处还缀着枚青铜剑首,日光偶尔穿透云缝时,能照见剑首上刻着的“墨渊”二字。
黑哥边跑边从背包里抽出两节乌铁棍,双手一拧,“咔咔”两声脆响后,一把钢锏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锏通体乌黑,锏身刻着螺旋状的棱纹,唯有中间凹巢处泛着丝丝暗红。
凑近了能闻到股铁锈混着血腥的味道,想来就是以往溅上的污血渗进铁缝,至今没彻底清理干净。
小振臻从背包侧袋抽出那根“直尺”,这物件比寻常直尺长了近半尺,尺身是雷击桃木所制。
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笔画走势怪异却透着股威严,正是玄门里少见的天蓬尺。
小振臻捏着尺尾转了圈,符文在天光下隐隐泛着金光,倒让他那略显单薄的身形多了几分底气。
最后则是冈子,他慢悠悠从背包里抽出根细棍,众人起初以为是普通木杖,待他将外层布套褪下,才看清是把拂尘。
只是这拂尘的须子绝非寻常马尾,每根须上都缠着极细的银线,在阴沉的光线下流转着微光,像是把碎星子揉进了丝绦里。
四支小队跟着他们往预定目标推进,脚步压得极轻,唯有鞋子踩过落叶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
越靠近那座红砖小楼,空气里的寒意就越重,似有着股冰碴子似的冷意。
奇怪的是,他们这一路抽武器、整装备,动静不算小,可那小楼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小楼大门紧闭,窗玻璃蒙着层灰,连点灯光都没有,就像猎物明明听见了猎人的脚步声,却故意蛰伏不动,等着给人致命一击。
涛子举剑的手轻轻一抬,四支小队当即停住脚步,众人默契地往两侧散开,形成包围圈。
他与黑哥、小振臻、冈子交换了个眼神,四人便提着武器往小楼门口走去。
越靠近大门,那股寒意就越浓,像是有无数根冰针顺着脚踝往骨头缝里钻。
这朱红色大门看着有些年头了,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朽木,可门上那两道大红色符文却鲜艳得刺眼。
涛子盯着符文看了片刻,眉头当即皱起,这符纹的笔锋走势怪异,头、身、胆、尾的衔接处透着股邪异。
既不像正一道的符箓,也不似全真派的咒文,反倒带着几分异族番邦的诡谲。
更诡异的是,寻常驱邪用的朱砂符文是至阳至刚的,可这符文的红色却透着股阴沉,像用凝固的血调出来的,看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盯着那符纹看!”涛子突然出声,声音压得极低,“这邪符能勾人心神,赶紧默念清心咒。”
话音刚落,黑哥就猛地晃了晃脑袋,刚才他盯着符文看了两眼,竟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耳边还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此刻默念起清心咒,那股眩晕感才渐渐退去。
黑哥攥着钢锏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着白。
他本就是个急性子,这会儿见几人都盯着大门踌躇不前,心里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我说哥几个,咱们磨磨蹭蹭的,里头的邪祟指不定正看笑话呢!与其在这儿猜来猜去,不如直接破门进去,是软是硬,捏一捏就晓得了。”
“我赞同黑子的说法。”小振臻晃了晃手里的天蓬尺,尺身符文泛着的金光更亮了些,“咱们几个,还怕他们不成?”
冈子也跟着点头,拂尘须在他掌心轻轻扫过:“先礼后兵是规矩,可对方要是不接礼,那咱们也没必要客气。”
涛子见三人都没意见,便点了点头:“行,直接破门。”
话音刚落,他握着剑柄的手轻轻一旋,“铮”的一声剑鸣刺破寂静,汉剑出鞘时带起道寒光,剑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竟将周围的寒意都逼退了几分。
他斜提着剑,眼神警惕地盯着大门,同时朝冈子递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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