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桥洞,乃至整个河段,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呵气成霜!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威严、古老、肃穆、磅礴到极致的恐怖气息瞬间笼罩了四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那翻涌的河水、滴落的水珠、飘散的雾气,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甚至是老鸦双股也忍不住的在发抖,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让人生不出半点抗拒之心。
那原本狂暴不可一世、凶威滔天的河童,在这股源自地府法则的至高气息面前,第一次露出了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最本能的恐惧和战栗!它那庞大的身躯瑟瑟发抖,连周身的怨气都变得紊乱不堪。它喷出的那道毁灭性黑色激流的余波,撞在那道通天彻地的黑色光柱上,就如同细微的溪流汇入了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没有激起半分波澜,就被无声无息地吸收、同化,仿佛从未存在过。
黑色光柱之中,一个模糊而伟岸的身影缓缓凝聚。看不清具体形貌,只能隐约见到仿佛身着古老的冠冕袍服,手持玉笏或象征着法则与审判的律令,周身环绕着无尽的、精纯至极的幽冥之气和无数条若隐若现、代表着秩序与束缚的漆黑锁链虚影。它并非实体降临,仅仅是一缕承载着绝对意志的神念投影,但其散发出的威势,已足以镇压这片天地,令万邪俯首!
地府神君,应血祭召唤而来!带着无限的威压而来!
河童发出了绝望到极点的哀鸣,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本能的、对绝对天敌和毁灭的恐惧悲嚎。它转身就想遁入河中,试图逃回那深邃的河底老巢。然而,那黑色光柱中的伟岸身影只是微微一动,轻轻的抬了抬手,做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按压动作。
一道无形却沉重如太古山岳、蕴含着绝对禁锢法则的枷锁瞬间凭空出现,精准无比地、彻底地套在了河童的身上!河童身上那原本浓郁翻腾、护持它甚至能帮它修复伤口的黑色怨气,在这源自地府的绝对法则力量面前,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般,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瓦解、蒸发!它那庞大如山的身躯被那无形的枷锁死死地、彻底地压趴在地上,无论它如何疯狂挣扎、咆哮,都根本无法动弹分毫!那足以腐蚀水泥的邪力,那快速恢复的能力,在这绝对的压制下,失去了任何意义。
紧接着,那幽冥身影的另一只手似乎轻轻一挥。没有光芒,没有声音,但一种更为根本的、针对邪灵本源的抹除力量降临了。就这轻轻的一挥,就比刚才哥们和老鸦上蹿下跳使出浑身解数轻松了无数倍。
但就是这么轻轻的一挥,却使得河童那被压趴的躯体猛地一僵,然后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又像是被阳光照射到的阴影,从脚到头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它那昏黄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甘,但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再发出。它的形体,它凝聚的怨气,它的核心妖魄,在这股力量面前都脆弱不堪。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那不可一世的河童,连同它那滔天的怨气,便彻底化为了虚无,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真正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降伏与湮灭,只在瞬息之间。朦胧间,那巍峨的身影微微转身,似乎看了老鸦一眼,没有表情也没其他动作。
幽冥的气息开始如潮水般退去,那通天的黑色光柱和其中伟岸的身影也逐渐变淡,最终如同幻影般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被绝对力量凝固的时空也恢复了流动,河水继续奔腾,水滴继续坠落,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唯有桥洞下空荡荡的地面,以及老鸦那颗被巨大悲恸和震惊填满、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证明着那短暂而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虚幻。
雨后的月光再次洒下,清冷异常,那诡异的猩红也彻底褪去,变得皎洁而苍白,冷冷地照耀着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后重归死寂的河面,也照耀着劫后余生、却永失挚友、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的老鸦。
桥洞下,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无比的空旷和凄凉。
老鸦呆呆地坐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战斗结束了,那恐怖无比的河童被彻底消灭了。
但是…哥们没了。那个平时总是带着笑容,逢人就喊哥们讨要香烟的哥们,清醒时仿佛看透世间一切,最后却选择了如此惨烈、如此决绝方式的哥们,没了。
为了救他,为了彻底除掉这个祸害,哥们用自己的形神俱灭作为了最终的代价!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恸和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如同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老鸦,让他浑身冰冷,无法呼吸。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却又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脸上的污垢、血渍和冷汗,无声地疯狂滑落。
老鸦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他老婆带着孩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他没哭;他在神志清醒时被人扔垃圾,殴打时没哭;在半夜饿得睡不着的时候也没哭!只是此刻,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肩膀和整个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