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京州,然后是光明区,最后停在大风厂的位置。那里现在应该是一片废墟了,但引发的震荡才刚刚开始扩散。
欧阳菁自首,蔡成功被抓,钟小艾开始调查...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正在编织成一张大网。而这张网的中央,是赵瑞龙,是山水集团和昌隆集团,是光明峰项目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祁同伟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作为重生者,他知道这张网最终会网住谁——赵立春那一系的人马,一个都跑不了。但这一世,他要让这个过程更可控,让损失更小,让汉东付出的代价更低。
更重要的是,他要在这个过程中,积累自己的政治资本,树立自己的威信。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秘书小刘推门进来:“书记,沙书记的秘书白处长来电话,说沙书记想见您,问您现在有没有时间。”
祁同伟看了一眼表,上午九点半。沙瑞金这个时候找他,应该是为了欧阳菁的事,也可能还有其他安排。
“回复白处长,我半小时后到省委。”
“好的。”
小刘退了出去。祁同伟回到办公桌前,迅速处理了几份紧急文件,然后拿起外套和公文包。
走出办公室时,他遇到正要进来的钟小艾。
“祁书记,您要出去?”
“去省委,沙书记找。”祁同伟看着她,“欧阳菁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钟小艾的表情很严肃:“早上七点四十五分,李达康省长带着欧阳菁来自首。欧阳菁交代了收受蔡成功200万贿赂的事实,并提供了相关证据。目前我们已经立案,正在进一步核实。”
“态度怎么样?”
“很配合,也很恐慌。”钟小艾说,“不过祁书记,我有个判断。”
“你说。”
“欧阳菁可能只是个棋子。”钟小艾压低声音,“她收的那点钱,相对于她签的那些贷款带来的利益,简直微不足道。更像是有人用这点钱买她闭着眼睛签字。真正的受益者,另有其人。”
祁同伟点点头:“和我的判断一致。你打算怎么查?”
“顺着贷款流向查。”钟小艾说,“特别是大风厂、山水集团、昌隆集团这几笔问题贷款,钱最终流向了哪里,用在什么地方,谁才是真正的受益人。”
“注意方法,注意安全。”祁同伟提醒,“这个案子可能牵扯到很深的利益网络,查到一定程度,可能会遇到阻力。”
“我明白。”钟小艾的眼神很坚定,“但既然让我当这个纪委书记,该查的我一定查到底。”
祁同伟欣赏地看着她。钟小艾不愧是中纪委出来的,有原则,有胆识,也有智慧。有她在京州坐镇,纪检这一块他可以放心了。
“好,你放手去查。有什么需要支持的,直接找我。”祁同伟说,“另外,李达康省长那边,你适当通通气。他现在处境微妙,既是被调查干部的家属,又是分管金融的副省长。要把握好分寸。”
“我懂。”
离开市委大楼,祁同伟坐上车,前往省委。路上,他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在飞速思考。
沙瑞金找他,无非几件事:一是欧阳菁的问题,二是李达康的态度,三是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他该怎么应对?
实话实说,但要有所保留。表达支持,但要保持距离。展现能力,但不要锋芒毕露。
这是他在汉东的生存之道,也是他积累资本的方式。
车子驶入省委大院。祁同伟下车时,看到李达康的车也停在楼下。两人几乎同时到达。
“达康省长。”祁同伟主动打招呼。
“同伟书记。”李达康点点头,脸色有些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
两人并肩走进大楼,都没再说话,但有一种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电梯里,李达康突然开口:“同伟书记,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昨晚的提醒,谢谢今天的支持。”李达康的声音很真诚,“没有你,欧阳菁的事不会处理得这么顺利。”
祁同伟摆摆手:“达康省长客气了。我们都是汉东的干部,都是为了工作。”
电梯到了九楼。两人走出电梯,一前一后走向沙瑞金的办公室。
白江波已经在门口等着:“李省长,祁书记,沙书记在等你们,请进。”
沙瑞金的办公室里,茶已经泡好了。不是他珍藏的红茶,而是普通的绿茶,显然今天不是叙旧,而是谈工作。
“达康同志,同伟同志,坐。”沙瑞金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示意两人坐下。
三人围着茶几坐定。白江波关上门退了出去。
沙瑞金没有绕弯子,直入主题:“达康同志,欧阳菁同志的事,我已经听钟小艾同志汇报了。你带着她主动自首,这个做法是对的。既是对组织负责,也是对家庭负责。”
李达康点头:“沙书记,这件事我有责任。作为丈夫,我没有管好家人;作为领导干部,我没有及时发现身边的问题。我向组织检讨。”
“检讨的事以后再说。”沙瑞金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这件事怎么处理,怎么控制影响。”
他看向祁同伟:“同伟同志,你怎么看?”
祁同伟早有准备:“沙书记,我认为应该分几个层面处理。第一,对欧阳菁同志的问题,纪委依法依规处理。考虑到她主动自首、积极退赃、认错态度好,可以在政策允许范围内从宽。”
“第二,对京州城市发展银行的问题,要全面排查。李达康省长已经提出要开展金融专项整治,我认为这个时机很好。既能解决问题,又能体现省委省政府对金融风险防控的重视。”
“第三,”他顿了顿,“对可能牵扯出来的其他问题,要深挖细查。但要注意方式方法,控制范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震荡。”
沙瑞金听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等祁同伟说完,他看向李达康:“达康同志,你的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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