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声仓皇的呼喊划破寂静,打破了通天阁的沉寂。
先前被派去盯梢的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祭司!不好了!少祭司他们……他们回来了!”
“你说什么?!”
大祭司猛地回头,瞳孔骤缩,周身的杀气陡然暴涨,如同实质般的威压席卷而下,压得那弟子几乎喘不过气。
他一把揪住弟子的衣领,厉声喝道:“他们怎么可能回来?!那女子的术法,难道没能得手?!”
弟子被吓得魂飞魄散,牙齿打颤,断断续续地回道:“不……不是的!少祭司他们不仅回来了,还……还把凌霜华和那个孩子,毫发无伤地带回来了!”
“还有……还有……”弟子吞了口唾沫,不敢直视大祭司的眼睛,“少祭司说,他们已经抓到了近日来城内连环凶杀案的真凶!本想将人押回来交由大祭司审问,可谁知那凶徒竟是个硬骨头,为了保守秘密,竟当场引火自焚!”
“少祭司等人反应迅速,只来得及从那凶徒身上,抢下了一块刻着佛字的玉牌!”
弟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话,更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大祭司耳边:
“现……现在少祭司一行人,正在宫门外求见国主,说是要……要当众呈上玉牌,揭露凶徒的真面目!”
……
“国主……”
殿内的熏香早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腐腥气盖过,鎏金铜炉里的烟缕还在袅袅盘旋,却像是被这股死气钉在了半空,散不出去分毫。
龙椅上的人猛地捶了一下扶手,脸上松垮的腐肉跟着剧烈震颤,黑褐色的碎屑簌簌往下掉,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晕开一片片暗痕。
“呵……呵……”
他喉咙里滚出破风箱般的狞笑,声音里淬着毒,“他们好大的胆子,敢杀佛使,敢毁我长生路!去——把那群逆贼,全都给我押到通天阁来!”
宫门处。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踩着碎步跑过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对着等候在外的众人打了个千儿:“诸位大人,国主有旨,请随奴才移步,入内觐见。”
“有劳公公。”
徐少华眼底精光一闪,转瞬便切换成元华的模样,语气谦和得挑不出半分错处,跟着小太监便往宫深处走。
可没走多远,他脚步便缓缓顿住了。
当年作为大祭司座下第一弟子,元华随师入宫的次数数不胜数,皇宫里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
眼前这条蜿蜒的青石道,哪里是通往国主寝宫的方向?
分明是朝着那座建在宫城正中、突兀得如同擎天之柱的通天阁去的。
“公公且慢。”
徐少华抬手拦住去路,笑容淡了几分,“恕在下冒昧,此路并非去往寝宫,公公莫不是带错了方向?”
小太监像是被问住了,拍着脑门连连告罪,那副慌张模样倒像是真的失了忆:
“哎呦瞧奴才这糊涂记性!竟忘了禀明少祭司与徽霜华公子——国主今日不在寝宫理事,特意在通天阁召见诸位,时辰不早了,还请二位快些移步,莫要惹国主动怒。”
通天阁?
徐少华与花若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底皆是惊疑。
那座通天阁是皇宫里最邪门的地方,建在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之上,高得刺破云霄,阁檐上雕刻的全是些狰狞的异兽,平日里连只飞鸟都不敢在阁顶盘旋。
一国之主放着安逸的寝宫不住,偏要待在那阴冷高耸的阁楼上,打的什么主意?
众人心里的疑云越积越厚,手都悄悄按在了腰间的兵刃上,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小太监往台阶下走去。
那九十九级台阶是汉白玉砌的,摸上去冰凉刺骨,往上望去,通天阁的影子遮天蔽日,越往上走,周遭的空气便越凝滞,连风声都像是被阁上的什么东西吞吃了,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一行人足足走了两刻钟,才堪堪踏上阁前的平台,抬眼望去,那紧闭的阁门之上,正刻着四个血红的大字——长生无期。
通天阁顶层的殿门外,雪辰国大祭司早已立在廊下等候。
他身披玄色祭袍,袍角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纹,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可那檀香里,却又掺着一丝与阁外腐腥气如出一辙的阴寒。
一行人刚踏上平台,大祭司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便倏地锁定了徐少华。
那目光锐利如刀,像是要穿透皮肉,直抵骨血,将他从里到外剖开来审视。
换做真正的元华,此刻怕是早已被这带着威压的目光慑得心头一颤。
可徐少华是谁?他敛着眉,唇角甚至还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迎着大祭司的视线抬眸看去。
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探究,倒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件。
大祭司的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蹙。
不对劲。
眼前的元华,太不一样了。
从前的他,纵然是大祭司最得意的弟子,在自己面前也总是带着几分敬畏与恭谨,何曾有过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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