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泪:
“现在,毒杀案的所有证据,都指向那个已经死了的道士。你只是‘被蒙蔽’、‘被利用’的糊涂儿子。最多挨顿家法,禁足几年,命能保住。”
朱高燧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但你得记住,”朱棣的声音冷下来,“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天起,你搬去西山别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你身边的人,全部换掉。那个赵猛……我会处理。”
他站起身,走回书案后坐下,仿佛刚才的震怒从未发生。
“还有,写封信给你皇祖父。就说你年幼无知,误信奸人,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幡然悔悟,甘愿受罚。写好了,我让人送进京。”
朱高燧呆呆地跪着,许久,才哑声问:“父王……您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还纵容孩儿……”
“因为我想看看,”朱棣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你能走到哪一步。也想看看,南京那位‘鳞主’,会怎么应对。”
他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高燧,你恨为父吗?”
少年摇头,眼泪又掉下来:“不恨……是孩儿愚蠢……”
“那就记住这愚蠢的滋味。”朱棣挥挥手,“去吧。明天一早,去西山。”
朱高燧叩了三个头,踉跄起身,退出书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朱棣整个人瘫在太师椅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盯着桌上那柄短刀,许久,低声自语:
“老爷子,您当年教我们兄弟相争,说‘狼崽子得互相撕咬才能成头狼’。现在轮到我的崽子了……这滋味,真他娘的难受。”
书房侧门推开,姚广孝无声走进来。
“王爷,处理干净了。赵猛在去山海关的路上‘遇劫’,尸首已经沉河。那个道士的余党,保定那边也扫清了。”
朱棣闭着眼:“南京呢?有什么动静?”
“木英——不,皇长孙殿下,已经动手了。”姚广孝低声道,“工部右侍郎钱庸被拿下,供出了三条线上的十七个官员。江南那边,徐辉祖查慈恩寺,已经牵出苏州知府、松江卫指挥使……还有,我们府上的长史,也在名单里。”
朱棣睁开眼:“长史?王俨?”
“是。他收了沈家三万两,帮着打点北方的关卡。”姚广孝顿了顿,“王爷,要保吗?”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然后朱棣抓起那柄短刀,猛地扎进书案!刀身入木三寸,嗡嗡震颤。
“保个屁。”他声音嘶哑,“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告诉南京,燕王府……配合到底。”
姚广孝深深一躬,退出书房。
烛火跳动着,将朱棣孤寂的影子投在墙上。他拔出短刀,刀尖还沾着木屑。他看着刀身上“勇毅”二字,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皇把这刀给他时说的话:
“老四,这把刀,只能杀该杀的人。但什么是该杀的人……有时候,得用血来试。”
现在他试出来了。
该杀的人里,包括自己的儿子,包括跟随多年的属下,甚至……包括那个藏在南京、搅动风云的亲侄子。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墨。
而在这墨色深处,一双年轻的眼睛,正透过千里之遥,静静看着这一切。
看着这场由他亲手推动的、血腥而必要的……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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