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毯的恒温系统开始工作,微弱的暖流透过特制材料缓慢渗透冰层。黑色晶体周围的冰面逐渐泛起水光,细小的气泡从冰晶间隙中逸出,在裂谷幽蓝的光线中升起一串串银珠。能量探测器的数值不再剧烈跳动,而是稳定在一个安全的区间内,发出平稳、近乎心跳般的滴答声。
北极狐蹲坐在结晶旁不到一米处,身体微微前倾,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保温毯下若隐若现的黑色晶体。它的耳朵不时抖动,捕捉着每一丝微小的声响。几分钟后,当结晶表面的霜层明显变薄、内部螺旋光纹的旋转速度恢复正常时,北极狐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舒缓的呜呜声——那声音如同融化的冰水,温和而欣慰。
苏晓跪坐在冰面上,试探性地伸出手。北极狐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侧过头,让她抚摸自己颈部的皮毛。入手处,厚实的白色绒毛下竟藏着无数细小的冰碴,像是长时间在冰雾中浸染后的痕迹。更令她惊讶的是,狐狸的爪垫上有几处新鲜的冻伤,边缘发红,中央呈现不健康的白色。
“你一直守在这里,对吗?”苏晓轻声问,手指轻柔地梳理着狐狸背部的毛,感受着这个小小身躯里蕴含的坚韧,“在暴风雪里,在零下四十度的夜晚,一直守护着这块结晶。”
北极狐转过头,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手心,留下一丝冰凉。然后它仰起头,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看向苏晓,瞳孔中倒映着黑色结晶散发出的幽深光泽,仿佛两颗封存着极地秘密的宝石。
林羽正蹲在监测设备前,全神贯注地记录着能量结晶的各项参数。“活性恢复至百分之八十二,保护冰层厚度维持在最佳值0.3毫米,能量输出曲线趋于平稳……”他一边记录一边低语,笔尖在防水日志本上快速移动。
突然,他的笔停了下来。
“等等。”林羽皱紧眉头,将耳朵贴近便携式频谱分析仪的扬声器,“结晶的能量波动里,混着一种奇怪的频率——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谐波。”
苏晓也凑过来,接过耳机戴上。起初,她只听到能量结晶发出的低沉嗡鸣,如同大地深处的脉搏。但仔细分辨,在那规律的背景音中,确实夹杂着一种尖锐、断续的杂音——刺啦、刺啦、嘎吱,像是生锈的金属被强行扭转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苏晓摘下耳机,脸色凝重,“我在北极考察培训时听过类似的录音,是重型机械在冻土上作业时的震动反馈。”
几乎同时,裂谷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鸣。那不是风声,也不是冰层自然断裂的脆响,而是一种沉闷的、有规律的震动声,沿着冰楔结构传导而来,在裂谷中形成回响,如同地下深处有巨兽在翻身。
北极狐的耳朵瞬间竖得笔直,全身肌肉绷紧。它猛地转向裂谷东侧——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咆哮。那声音与之前的呜咽完全不同,充满了原始的警告和愤怒。
不等苏晓和林羽反应,北极狐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它沿着裂谷边缘奔跑,白色身影在冰面上几乎难以分辨,只有身后扬起的细小雪雾标示着它的轨迹。它在裂谷另一侧停下,前肢扒住冰缘,整个身体探出,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发出一连串尖锐、急促的嘶鸣。
那嘶鸣声穿透寒风,在裂谷间回荡、叠加,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共鸣。苏晓从未听过北极狐发出这样的声音——通常它们的叫声是轻柔的呜呜或短促的吠叫,但此刻的嘶鸣却像某种古老的警报,蕴含着赤裸裸的警示和焦急。
更令人不安的是,监测设备开始疯狂跳动。能量结晶的数值曲线再次变得紊乱,保温毯下的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结霜花,黑色晶体内部的光纹旋转骤然加速,变得混乱无序。
“采矿车的震动干扰!”林羽迅速分析数据,“重型机械在冻土上行驶产生的低频震动,通过冻土层传导到这里。看这些共振峰——震动的频率与冰楔结构的自然频率接近,产生了共振效应!”
苏晓调出地图,快速定位。“声音来自东偏北方向,距离大约……”她计算着声音传导的速度和强度,“三到四公里。那里是‘永冻层资源勘探区’的边缘,上个月科考简报提到过,一家矿业公司获得了试验性开采许可。”
北极狐仍在嘶鸣,声音中已带上一丝嘶哑。它时而转向苏晓和林羽,时而转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急切,仿佛在质问:你们听到了吗?你们明白了吗?
“它在警示我们。”苏晓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那不是来自极地的低温,而是源于更深层的理解,“采矿活动不仅会破坏地表,震波通过冻土层传导,会影响地下深处的能量节点。冰楔结构本就脆弱,持续的震动会让冰层产生微裂缝,能量结晶可能因此移位,甚至……”
“甚至震碎。”林羽接上她的话,面色严峻,“一旦结晶碎裂,内部储存的能量会瞬间释放。根据我们之前计算的数据,这块结晶蕴含的能量相当于五十吨TNT当量。而且能量释放会引发连锁反应,影响整个北极能量网的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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