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北极狐在暴风雪中行进了约半小时,地势逐渐变得崎岖。他们正穿越一片古老的冰碛区,巨大的漂砾如同巨兽的骨骸散落在雪原上。北极狐在乱石间穿梭,时不时回头确认他们是否跟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指引般的光芒。
突然,前方的地形骤然下沉——一道裂谷毫无征兆地横亘在冰原上,仿佛大地在这里被某种巨大力量生生撕开。裂谷边缘犬牙交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冷光,如同通往地心的冰封隧道。
北极狐在裂谷边缘停下,前爪不安地刨着积雪,喉咙里发出连续不断的呜咽声,那声音中混杂着警告、焦急和某种苏晓难以名状的悲伤。它朝裂谷下方探出身体,又迅速缩回,如此反复,像是在克服恐惧,又像是在向他们展示什么。
苏晓小心翼翼地靠近裂谷边缘,脚下的冰层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她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裂谷深处的景象——冰缝两侧的冰壁并非光滑平整,而是呈现出清晰的层理结构,像被无形刀锋劈开的巨型玻璃,每一层都清晰可见,层层叠叠地嵌在冻土中。
“这是冰楔结构。”林羽蹲下身,仔细观察冰层的纹理,“而且是复式冰楔,至少经历了数百个冻融周期才形成这样的规模。”
他用手电光沿着冰楔的纹路移动,光束所及之处,冰层中封冻的植物标本逐一显露——有保存完好的苔藓丛,叶片上的细胞结构清晰可辨;有纤细的北极柳枝条,仍然保持着柔韧的弧度;更深处甚至能看到整株矮桦的根系,像一幅被时间冻结的水墨画。
“这些冰楔是天然的‘时间胶囊’。”林羽的声音在裂谷中回荡,带着一种考古学家发现珍贵文物的敬畏,“每一层冰都记录着一个特定的气候时期,封存着当时的大气样本、花粉、微生物,甚至可能还有古代病毒的孢子。”
他从背包中取出冰镐,小心翼翼地敲击冰楔边缘,取下一块拳头大小的冰样。冰样在手中微微转动,对着光线,可以看见其中细密的气泡和一条完整的叶脉化石。
“根据冰晶结构和包裹物判断,我们看到的这些冰层,最年轻的也有七八十年历史。”林羽指着冰楔深处,“越往下,年代越久远。我推测最底部的冰芯可能形成于小冰期晚期,也就是三四百年前。”
苏晓调整能量探测仪,将探头伸向裂谷深处。仪器屏幕上的数值开始飙升,发出急促的蜂鸣声。“能量读数达到峰值的位置,在冰楔结构的最深层,”她指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大约在地下十五米处。节点核心就藏在那里。
正当两人分析数据时,北极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它不再犹豫,纵身跃入裂谷,纤细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准确落在冰壁上一处凸起的冰棱上。它的爪子牢牢抓住冰面,在近乎垂直的冰壁上灵活地攀爬,如同一道白色闪电在幽蓝的冰层间穿梭。
“小心!”苏晓惊呼,但北极狐显然熟知这片冰壁的每一个落脚点。它在距离谷底约十米高的一处冰缝前停下,开始用前爪疯狂地刨挖冰面,冰屑飞溅,在幽蓝的光线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林羽迅速放下绳索,两人利用登山设备沿着北极狐的路径下降。冰壁触手寒冷刺骨,即使隔着厚厚的手套,也能感受到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下降过程中,苏晓注意到冰楔的层理结构在变化——表层的冰相对清澈,但越往下,冰层中封存的杂质越多,颜色也渐渐变成淡黄色,最后是琥珀色,仿佛时间本身在这些冰层中沉淀、凝固。
来到北极狐所在的位置,他们看到那处冰缝比远处看起来更宽,形成一个约半米宽的空隙。北极狐已经停止刨挖,站在一旁,急促地喘息着,呼出的白雾在冰冷空气中迅速凝结。
林羽凑近冰缝,用手电光照向北极狐刚才刨挖的位置。冰面下约五厘米深处,一团黑影若隐若现。他调整探测器,数值瞬间飙升到仪器量程上限。
“有东西在这里。”林羽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能量源比节点核心还要集中。”
苏晓从背包中取出便携式热成像仪。屏幕上,那团黑影呈现出醒目的橙红色,与周围冰层的深蓝色形成鲜明对比。“它的温度比周围环境高出至少十五度,”她惊讶地说,“在这么深的冰层中保持这样的温差,几乎不可能,除非……”
“除非它是主动发热的能量源。”林羽接话道。他小心翼翼地用冰镐扩大冰缝,每一次敲击都轻柔而精确,生怕损坏冰层下的物体。
随着冰层一点点被清除,那团黑影逐渐显露出真容——那是一块不规则的多面体黑色晶体,约莫成人拳头大小,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但霜层之下,晶体本身却闪烁着幽深的光泽,仿佛将整个裂谷的蓝光都吸收了进去。
苏晓倒抽一口冷气:“它的形状……和雨林里的能量核心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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