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挖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技术队和考古队在老槐树周围三十米范围内,共挖出了七具骸骨,都被小心地装在编好的证物袋里。周瑾带着法医团队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忙得连轴转,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这七具骸骨的年龄都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间隔约两年,和顾寒山日记里记载的‘七星献祭’时间线完全吻合。”周瑾摘下口罩,眼底布满血丝,“其中一具骸骨的颈椎骨上,嵌着半块玉佩碎片,应该就是苏晴的。”
陆沉看着证物袋里那截沾着泥土的骨头,碎片卡在第三和第四颈椎之间,边缘的裂痕显示是被暴力折断的。苏晴当年该有多疼?他不敢深想。
“骸骨上都有相同的钝器击打伤,和这几年的案子手法一致。”周瑾递过报告,“可以确定,顾家的‘献祭’从未停止,从顾寒山到顾振雄,再到高景然,这是一场延续了百年的罪恶传承。”
帐篷外传来一阵喧哗,赵毅掀帘进来,脸色复杂:“陆队,外面来了群记者,还有些当年受害者的家属,他们想知道……能不能把骸骨带回家安葬。”
陆沉走到帐篷门口,看到几十个人站在警戒线外,大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举着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他们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有的找了女儿二十年,有的连亲人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只知道“当年被拐到了青川”。
“告诉他们,等DNA比对结果出来,我们会亲手把亲人交给他们。”陆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赵毅点点头,又递过一份文件:“国际刑警那边传来消息,顾海生在加勒比海的别墅里,搜出了一本加密通讯录,破解后发现,国内还有五个城市有顾家的分支网络,负责人都是当地的企业家。”
陆沉翻开通讯录,指尖在“青川市”后面的名字上停顿——那不是顾家人,而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王建军,青川市建材协会会长。
“查这个人。”他把文件合上,“我怀疑,顾家在青川的根,比我们想的更深。”
当天下午,陆沉带队去了建材协会。王建军不在,他的秘书说会长去外地考察了,要下周才回来。但陆沉在王建军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个和顾家祠堂里一模一样的倒五角星摆件,底座刻着“寒”字。
“王会长每年清明节,都会去南山扫墓。”秘书在审讯室里交代,“不是去公墓,是去后山那片荒地,还不让我们跟着。”
陆沉的心沉了下去。看来高景然和李建国只是冰山一角,那个隐藏在青川市各行各业的网络,还在悄无声息地运转着。
他回到公安局时,陈阳正在办公室等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头版标题是“顾氏集团资产拍卖,慈善机构竞得 majority 股权”。
“这家慈善机构的背后,是王建军的公司。”陈阳指着报纸上的照片,“他用低价买下了顾家的烂摊子,现在正以‘重建青川’的名义,接手老城区的拆迁项目。”
陆沉看着照片上王建军西装革履的样子,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和顾振雄年轻时的照片几乎重叠。
“老城区的拆迁范围,包括静心茶馆和顾家老宅。”陈阳补充道,“我怀疑他想毁掉最后的证据。”
陆沉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去老城区。”
夕阳下的老城区一片狼藉,推土机正在推倒最后一面墙,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静心茶馆的招牌摔在地上,“静”字被碾得粉碎。陆沉冲过去拦住推土机,却看到王建军站在不远处,正和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说话。
那人背对着他,身形佝偻,手里拄着一根雕着五角星的拐杖。
“陆队长来得正好。”王建军转过身,笑容满面,“我正打算把这里改建成公园,纪念那些……不幸的人。”
陆沉的目光落在那个黑袍人身上,对方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是赵文山,静心茶馆的老板。
“你不是说你老婆失踪了吗?”陆沉的声音冰冷。
赵文山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她没失踪,是我杀的。她当年想揭发顾家,坏了‘先生’的大事。”他指了指王建军,“这位才是真正的顾家人,顾海生的亲弟弟,顾山。”
王建军——不,顾山——摘下眼镜,眼神里带着顾家人特有的阴鸷:“陆队长,游戏还没结束。你以为抓了几个小角色就赢了?顾家的网,早就织在你们骨头里了。”
他拍了拍手,几个黑衣人从废墟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枪。
陆沉立刻将陈阳拉到身后,拔出配枪:“你以为今天能跑掉?”
“跑?”顾山笑了,“我为什么要跑?老城区下面,埋着足够让整个青川市震动的东西,你们敢动我,它就会爆炸。”
远处传来警笛声,赵毅带着人赶来了。黑衣人见状,立刻挟持了顾山,往废墟深处退去。
“陆队,追吗?”赵毅喊道。
陆沉看着顾山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里的枪。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那个藏在黑暗里的“先生”,那个延续了百年的罪恶,还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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