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辞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开口道:“如果你今日就这样贸然闯进皇宫,皇帝非但不会理解你的正义之举,反而还会觉得你挑衅皇家威严。”
“一旦龙颜震怒,等待你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何辞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忱骁,见他沉默下来,才接着开口:“所以,与其冒险,不如暗中威胁。只要把大皇子的把柄牢牢攥在手里,他也就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忱骁这才恍然大悟,惊呼道:“殿下你好厉害啊。”
何辞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世子殿下,您还是多留个心眼吧。这京城的局势可比军营复杂得多,别到时候稀里糊涂丢了性命,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忱骁却满不在乎地一耸肩,几步上前勾住何辞的肩膀,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亲昵地开口:“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在吗?从今以后我就只跟你好。”
天色渐暗,暮色像一块厚重的幕布,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
何辞独自站在凉亭里,目光追随着忱骁离开的方向。
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他的衣摆,发出簌簌的声响。
直到那支队伍彻底消失在京城街巷的尽头,他才缓缓抬起手,动作迟缓而又疲惫地挥了挥。
暗卫们隐匿在暗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得了这无声的命令,立刻隐没进了黑暗里。
何辞缓缓垂下眼,看向手中的那叠书信。因为有些信的年数已经久远,纸张微微泛黄,唯有刚溅上的血迹,如同鲜活的烙印,在这陈旧的纸张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说的苦涩。
长福守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缰绳,他正觉着有些无所事事,就忽然瞧见独自站在亭中发呆的何辞。
他的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担忧,连忙小跑了过去,轻声问道:“殿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早些回去休息吧。”
何辞将书信一股脑塞进怀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轻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长福面露难色,他微微张了张嘴,似是想再劝说几句,可当目光触及到何辞那近乎有些冷漠的脸色后,刚到嘴边的话就又瞬间咽了回去。
经过几番权衡之后,他发现自己最终还是不敢违抗。
于是,长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转身走到马车边对下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等马车驶离后,他又带着几名侍卫,刻意放缓了脚步,与何辞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此时正值饭点,街道两旁的饭馆生意火爆、座无虚席,就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何辞漫无目的地走在集市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仿佛被这喧闹的世界残忍的隔绝开。
他有些茫然的想,难道自己重生归来,就是为了把过去那条满是鲜血与阴谋的路再重新走一遍吗?
熙攘的人群如潮水般在他身边涌动,可何辞却满心都是自我厌弃。
片刻后,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缓缓收回目光,淡淡地看向正在街边闲逛的普通百姓。
那大概是一家三口,父亲稳稳地把孩子扛在肩头,母亲站在一旁,眉眼弯弯,手中举着刚买的拨浪鼓,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忽然,不知父亲说了句什么俏皮话,母亲的脸上微红,娇嗔地轻打了男人一下。
男人不躲不闪,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何辞远远望着这一幕,嘴角刚微微勾起,手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心中顿时又涌起一阵悲哀。
或许,只有忱骁,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别人,将真心毫无保留地交付吧。
何辞慢悠悠地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忱骁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正独自坐在书房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斑驳的树影看。
一见何辞回来,他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然而不知是不是起身的动作太急,他脚下步子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把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他十分窘迫地轻咳一声,强作自然地迎上去:“你回来啦。”
何辞面色不悦地扫向门口的守卫,声音裹挟着还未散去的冷意:“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世子殿下来了这么久,竟也不知将人请进屋里!”
忱骁见状,急忙摆手,他担忧得观察着何辞的表情,语气里几乎带上了几分讨好:“你别生气,是我自己觉得屋里闷不想进去,跟他们没关系。”
何辞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目光里添了些温和,开口问道:“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
忱骁轻轻摇了摇头:“我才从皇上那里出来,到现在还没回过家呢。老爷子年纪大了,心思都系在我身上,这时候指定正眼巴巴等着我回去,就先不多留啦。”
何辞微微垂眸,轻声应道:“好,那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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