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八个月,忱骁带着一队人马栉风沐雨、日夜兼程的长途跋涉后,终于快要抵达京都。
根据行程推算,至多再过一天,他们就能顺利踏入京城的城门。
破晓时分,天空的尽头刚泛起鱼肚白。何辞一袭素衣,静立在书房窗边,淡淡地望着院中那棵枝头悄悄冒出嫩绿新芽的杨树。
忽然,一只矫洁白的信鸽扑闪着翅膀从远处飞过来,它先是在低空中转了几圈,黑豆般的眼睛机警地扫视了一遍四周,确认安全后,才不慌不忙地落到窗台上,开始低头啄自己的羽毛了。
暗卫几步上前,动作麻利地解下绑在信鸽腿上的密信,又弯着腰,恭敬地呈到何辞面前。
何辞快速展开信件,一目十行地扫过信纸上的字迹。越往下读,他的神色就越发凝重,眼底也隐隐升起一抹忧虑。
他原以为,凭借自己提前在关键节点安排的暗哨与接应人手,忱骁这一趟回程虽不说毫无波折,却也能比前世更加平安顺遂。
然而,从传来的密信来看,这次行程的惊险程度竟远超前世。
大皇子此番明显是下了血本,派出的杀手一批接着一批,个个武功高强,手段狠辣。
他们似乎已经对路线了如指掌,如鬼魅般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发动袭击。一路上,每一处山林、每一条小道,都可能藏着致命杀机。
随行的队伍在一轮轮的袭击中伤亡惨重,半数以上的人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难怪忱骁自从踏上回程之后就再没给他寄过信。
何辞低垂着眼,指腹轻轻摩挲着信件最后那行与前文明显不同的字迹。
像是写信之人在万分紧急之下匆匆落笔,字体歪歪扭扭,笔触急切,最后一笔甚至直接划出了纸外,潦草地留下“别担心,我没事”几个字。
他看了片刻,忽然抬手招来暗卫,低声问道:“世子是今天就能到京城吗?”
暗卫低着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是。”
何辞睫毛轻颤,须臾,他又张了张嘴,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一层冰:“调出一队精锐,随我到城外的必经之处严守,务必截到世子的队伍。”
暗卫领命,迅速转身离开。
何辞把信件里忱骁写的那句话单独撕下来,又像之前一样放进木匣里。
做完了这些,他拿起桌上提前备好的匕首,手腕一转,便将匕首藏进了衣袖里。
春日的护城河波光潋滟,暖煦的日光倾洒而下,给水面镀上一层金辉。河畔垂柳依依,细长的柳丝垂落在凉亭的石凳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凉亭已经建造多年,朱漆的柱子上满是斑驳,生了裂纹的石板路长满了青苔。
何辞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下人提前收拾过。原本堆积的落叶与尘土被清扫的干干净净,颜色素雅的地衣上,放置着从别院移来的桌椅。
长福早早便在炭炉上架好了水壶,随着火势渐旺,壶里的水开始翻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茶香也随之悠悠飘散开来 。
何辞靠在躺椅上,悠闲地翻看着手中的闲书,偶尔抬眸,望向不远处蜿蜒的官道。
直至傍晚时分,远方才终于缓缓出现了一支队伍疾驰而来。几个眼尖的下人见状,立刻小步快跑着迎上前去,在路中伸手阻拦。
何辞把书放到一边,缓缓站起身来,远远眺望着。
为首的马匹猛地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重重落下后稳稳停住。
忱骁骑在马上,身形随着马匹的动作晃了晃。他的眉头紧锁,神色戒备地打量着拦路的人,右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佩剑。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他的眼帘。
忱骁微微一怔,原本平淡的眼眸刹那间被点亮,惊喜与兴奋几乎满溢出来。下一刻,他竟直接抛下其他人跳下马,朝着何辞跑过来。
久别重逢,何辞远远的瞧见忱骁时,竟险些没能将其与记忆中的模样对上号。
青涩全然褪去后,忱骁的五官愈发立体,轮廓分明。每一处都像是被造物者精心雕琢过,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张扬。
他似乎还长高了不少,宽肩窄腰,比例堪称完美的身材修长挺拔。
好像,看起来比从前聪明了一些。
何辞正想着,忱骁已经到了跟前,他简直像一只许久未见主人的大型犬,也不管何辞能不能招架得住,一股脑地就将何辞搂进了怀里。
与此同时,一道饱含惊喜的声音在何辞耳畔炸开:“你是特意过来接我的吗?!”
何辞被他抱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他一边用双手费力地抵着忱骁的肩头,一边在默默的在心中给“更聪明”三个字后面打上了问号。
好不容易从忱骁那热情过头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何辞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开口问道:“我看信中说,这次赈灾你完成得相当出色?”
忱骁满脸骄傲,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直接递到何辞眼前,兴奋地开口:“你看,我查到了好多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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