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扇由无数细密金属鳞片组成的巨大虹膜,在众人踏入后,便无声无息地严丝合缝,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彻底隔绝了外部冰窟那足以冻裂灵魂的极寒与死寂。然而,踏入遗迹内部的瞬间,预想中的温暖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仿佛能渗透骨髓的绝对寂静。
这里并非想象中那般昏暗无光。构成通道四壁的,是一种非金非石、泛着暗银色哑光的未知材质,整体铸造而成,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拼接的缝隙。墙壁本身散发出一种恒定而柔和的、如同冷月辉光般的光芒,均匀地照亮了前路,光线恰到好处,不刺眼,却也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源自时光长河最深处的、令人心悸的苍凉与威压。空气异常干燥、洁净,带着一种金属冷却后特有的凛冽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低沉而持续的能量嗡鸣。这嗡鸣并非噪音,更像是一种背景辐射,一种沉睡巨兽平稳而悠长的呼吸,昭示着这座庞大遗迹本身,就是一个拥有生命的、活着的古老存在。
通道宽阔得超乎想象,即使屠夫这样身高接近三米的庞然大物,也能轻松通行。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出众人此刻狼狈不堪、血迹斑斑的身影,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渺小。通道一路向下倾斜,坡度平缓却坚定,深入地幔,仿佛一条通往地狱核心的阶梯,又或是一座沉眠神只那宏伟而冰冷的殿堂入口。
屠夫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张扬,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走在最前方。它那合金铸造的脚掌每一次踏在光滑如冰的地面上,都会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叩、叩”声。在这片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的绝对寂静中,这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沉重的鼓点,一下下敲击在紧随其后的维克托、艾拉、猴子等人的心脏上,让他们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他们紧握着手中残破的武器,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眼神如同最警惕的猎犬,不断扫视着通道前后以及那光滑得令人不安的墙壁,生怕哪里会毫无征兆地弹出激光网格、落下断龙石、或是喷射出致命的腐蚀性气体。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通道笔直地延伸向黑暗的深处,除了那永恒的微光和低沉的能量嗡鸣,再无任何变化。这种过分的、近乎死寂的“平静”,反而像一张不断收紧的无形之网,带给所有人一种远比面对千军万马更加沉重的心理压力。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宁静,你明知毁灭性的打击必然降临,却不知道它会在何时、以何种你无法理解的方式突然出现。
行走在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通道中,时间感变得模糊而扭曲。也许只过了短短十分钟,也许已经跋涉了一个小时。终于,前方的黑暗出现了变化——通道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景象让所有幸存者,包括心智坚韧如铁的维克托,都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球形空间,毫无征兆地呈现在众人面前。空间的直径根本无法估量,抬头向上望去,穹顶高远得仿佛没有尽头,只有一片深邃的、模拟着宇宙星空的图景在缓缓流转,点点“星光”柔和而神秘,散发着非自然的光芒。而他们刚刚走出的那个通道口,仅仅是这个巨大球体内壁上、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的无数个出口之一,渺小得如同尘埃。
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是,球体的中心并非实地,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黑暗,如同无底深渊。连接着球体内壁各个出口的,是一座座纤细得仿佛随时会断裂的、泛着冰冷银光的金属桥梁。这些桥梁造型简洁到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看似杂乱无章,最终却都精准地汇聚向球体正中央、那个悬浮在无尽虚空之上的一个平台。
那平台如同一个微型的孤岛,静静地漂浮在那里,上面隐约可见某种结构极其复杂、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装置的轮廓。
“这……简直是神迹……不,是……神之领域……”猴子仰着头,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手中的枪早已垂了下来,彻底忘记了警戒。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粉碎了他对“遗迹”二字的全部认知,冲击着他世界观的根本。
维克托的眉头死死锁紧,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看似一模一样的银色桥梁和中央那神秘莫测的平台,声音低沉而沙哑:“冷静!这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场。这些桥,绝不可能全部安全。每一步,都可能踏进死亡的陷阱。”
就在这时,一直被屠夫扛在肩上、深度昏迷的张扬,喉咙里再次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挣扎意味的呻吟声。他的眼皮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依旧涣散、空洞,充满了极度的疲惫,但至少,那代表意识的微光,重新点燃了。
“老板!” “张扬先生!”
众人立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切的担忧。在这个完全超出理解、危机四伏的未知环境里,张扬的存在,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和决策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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