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过陈家堡的石桥,陈方就掀开车帘探出头——熟悉的老槐树还在村口站着,树干上他小时候刻的歪扭名字已经长粗了一圈,树下的石碾子还在,只是表面被磨得更光滑。
阳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几个孩童围着石碾子追逐嬉闹,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还是老样子。”陈方笑着回头,对陆少游和怀志道长说,“小时候总嫌这儿偏,出趟远门得走半天山路,现在倒觉得踏实。你看那石碾子,我娘说自打她嫁过来就有了,碾了三十多年的米,比村里的老人都靠谱。”
怀志道长捋着胡须,目光扫过远处的青砖瓦房:“故土难离,不光是因为熟悉,更是因为这里藏着根基。就像这老槐树,看着不起眼,根却在地下盘了几十丈,任多大的风雨都吹不倒。”
陆少游也点头附和:“来之前就听说工坊扩建了不少,新添了从汴京运来的冲压机,正好去瞧瞧这新设备到底有多神,能把对讲机做得比巴掌还小。”
刚到家门口,林凤娇就提着裙摆从院里跑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手里的擀面杖都没来得及放下:“方儿!可算回来了!你爹今早还去村口望了三回,说这趟差出得够久的。”
她拉着陈方的手往屋里走,又热情地招呼陆少游和怀志道长,“快进屋,刚蒸了你们爱吃的枣馍,红糖馅的,热乎着呢。少游上次说爱吃咱这的酸枣,我腌了一坛子,这就给你取去。”
陈非凡从堂屋迎出来,手里还拿着本翻得卷边的账册,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回来得正好,工坊的盛华刚派人来问,新一批对讲机的频段调试要不要等你回来再定。他说试了三个频段,总觉得在山里有杂音,怕送到江宁府分会那边出岔子。”
“爹,我先去工坊看看,回来再陪您说话。”陈方放下行李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个孩子,“酸枣我也爱吃,娘您给我留两瓣。”
陆少游和怀志道长紧随其后,刚出村口就听见工坊传来的“叮叮当当”声,混合着机器的嗡鸣,比记忆里热闹了不止一倍。
推开木栅栏门,工匠们齐刷刷抬头。
盛华正蹲在操作台前,手里捏着个拆开的对讲机,小刀还插在电路板上。
见陈方进来,猛地站起来,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脸上的油污都遮不住笑意:“陈兄!你可算回来了!这月的产量比上月多了三成,就是有几台信号总不稳定,在密林子里头传不了半里地,我正犯愁呢。”
陈方捡起小刀递给他,拿起那台拆开的对讲机翻看着:“是外壳太沉影响了天线灵敏度?我上次去江宁府,就发现铜壳在水边信号衰减得厉害。”
“可不是嘛!”盛华一拍大腿,连忙递过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图纸,“苏工师说换种材料试试你您看这方案——他托人从泉州捎了批轻质合金,说又轻又硬,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信号。”
正说着,苏湛提着个木盒匆匆走来,盒子里装着几块泛着银白色光泽的薄片,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陈公子您看,这是从泉州运来的轻质合金,比咱们现在用的铜壳轻一半,硬度还更高。我试着做了个样品——”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个银灰色的对讲机外壳,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
陈方接过来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表面:“信号呢?这玩意儿会不会屏蔽电波?我在汴京见过类似的,好看是好看,传讯总断。”
“试过了!”旁边的吴平举着两台对讲机跑过来,一台是旧铜壳,一台是新合金壳,“您跟盛管事去那边试试,隔五十步,穿过那排松树林。”
陈方走到工坊另一头。
盛华拿着新壳对讲机喊:“喂?陈兄能听见吗?试试说句话!”
对讲机里传来陈方清晰的声音:“清晰得很!比之前的杂音小多了!你说这月产量多了三成?是加了夜班?”
盛华对着对讲机回:“可不是嘛!吴作头琢磨出个新焊接法,效率提了一倍!”
陈方走回来,眼里闪着光:“这材料靠谱!就用它!苏工师,成本核算过吗?别好看是好看,贵得卖不出去。”
苏湛连忙点头:“算过了!初期是贵点,但用量省了一半,而且轻便了,商队更愿意买。刚才洛阳的侯风平还派人来问,能不能优先给他们分会供货,说山里的猎户就盼着轻便的机型呢。”
“还有更巧的!”吴平抢着说,手里拿着个半成品外壳,“我们发现把天线藏在外壳夹层里,信号能绕开障碍物,之前在黑风口那种石头多的地方传不出去的,现在能通了!承作头琢磨了个新模具,能一次压出带夹层的外壳,省了三道工序,您看——”
他指着操作台上的模具,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金属碎屑。
承季安在一旁腼腆地笑,手里的锉刀还在打磨着一块边角料:“就是试试,没想到真成了。昨天试了十次,有八次能在密林子传三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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