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海眼”那层薄如蝉翼、却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幽蓝色光膜,预料中的空间撕扯与剧烈眩晕并未持续太久。
当星槎“龙渊”号舰身那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逐渐平息,周身的混沌护罩也缓缓收敛时,舰桥内刺目的警报灯光转为柔和的待机蓝光。所有人,包括林辰在内,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定在主玄光镜投射出的画面上。
没有预想中狂暴的能量乱流,没有诡谲的空间裂隙,甚至没有深海中应有的绝对黑暗与恐怖水压。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法用语言精确描述的、梦幻般的海底奇观。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被遗忘在时光之外的、巨大无比的透明气泡内部。这个“气泡”的边界,是那层幽蓝色的光膜,向上延伸,隐约能看到遥远“上方”并非海水,而是某种流动的、散发着微光的能量穹顶,如同倒扣的碗,将这片空间笼罩。穹顶之下,是难以估量的广阔水域,但海水澄澈得超乎想象,能见度极高,目光所及,可达数十里。
海水并非纯粹的蓝,而是泛着一种瑰丽的、如梦似幻的淡紫色光泽,光源来自四面八方——海底生长着无数高达百丈、形如巨树、枝杈蔓延的发光珊瑚。这些珊瑚并非单一的色调,而是呈现出彩虹般渐变的色彩,从根部的深紫,到中段的湛蓝,再到顶端的莹白,每一株都仿佛由最上等的琉璃与水晶雕琢而成,内部流淌着液态的光。光芒柔和而不刺眼,将这片深海空间映照得如同童话中的水晶宫。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那些巨型发光珊瑚的枝杈间,悬浮、游弋着数之不尽的、房屋大小的透明水母。它们伞盖如最纯净的水晶,伞缘垂下成千上万条发光的触须,随着水流缓缓飘荡,如同优雅的舞者。这些水母散发着柔和的、脉动式的蓝绿色荧光,成群结队,缓缓移动,构成了这片水域中“天空”的背景。远远望去,仿佛一片倒悬的、闪烁着星光的水母银河。
而在“海底”,并非泥沙,而是一片片连绵起伏的、覆盖着某种发出银白色微光苔藓的古老岩石地貌。岩石间,散落着巨大的、风格奇异的建筑残骸。有断裂的、刻满无法辨识符文的白玉柱;有半埋在发光苔藓下的、棱角分明的金属平台;更有一些造型宛如巨大贝壳或海螺般的房屋遗迹,其建筑工艺绝非地球任何已知文明。
海水温暖宜人,带着淡淡的、类似檀香与海藻混合的奇异芬芳。灵气浓度高得吓人,几乎凝成淡紫色的雾气,随着水波缓缓流动,吸上一口,便觉神清气爽,修为隐隐有松动之感。这里更像是一个失落的、充满灵机的水下仙境,而非险恶的秘境。
然而,这片瑰丽与宁静之下,却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太安静了。
除了星槎推进器低沉的嗡鸣,以及水流轻轻拂过舰体的细微声响,再无其他声音。没有鱼群游弋的窸窣,没有海底生物的低鸣,甚至连水流都显得过分“温和”与“规律”,缺乏自然海洋应有的活力与随机性。
仿佛这片空间的一切生命,都已在漫长岁月中化为了静止的背景,只剩下这些发光的珊瑚、水母与苔藓,如同墓园中的长明灯,寂静地照耀着这片文明的坟场。
“难以置信……”艾莉西亚碧眸中倒映着梦幻般的景象,圣光不自觉地在体表流转,似乎在与这片空间纯净(至少表面如此)的灵能产生共鸣,“这里……简直像神话中的深海神国。灵气纯度,甚至超过了圣殿记载的某些上古秘境。”
月姬摘下墨镜,苍白脸上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妄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铜钱无声旋转。“美丽,却诡异。天机在此地混乱不堪,因果线纠缠如乱麻,更有一种……沉沉的暮气与怨恨,沉淀在每一寸海水,每一块碎石之中。”她声音低沉,“此地绝非善地,这般景象,更像是……一场盛大葬礼后,精心布置的灵堂。”
林辰负手立于玄光镜前,混沌灵目早已开启,眼底深处有混沌之色流转。他看到的景象比旁人更为“真实”。那些发光的珊瑚,内部流转的并非单纯灵能,而是一种近乎凝固的、带着哀伤与不甘的执念灵光;那些游弋的水母,看似悠然,实则遵循着某种固定的、死板的轨迹,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海底的银色苔藓,生机勃勃的表象下,根系深深扎入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死寂之力。
“幻象与真实交织,生机与死寂共存。”林辰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舰桥内回荡,“此地时空结构异常稳固,远超外界,应是上古大能以通天手段开辟的稳定亚空间。这些发光体,是维持空间稳定的‘阵基’与‘光源’,同时也是……封印的一部分。”
他指向那些巨型珊瑚与岩石上的符文残迹:“看那些符文走向,并非装饰,而是一种极高明的、融合了幻、困、杀、生多种变化的复合大阵残痕。此阵巅峰时,恐怕有改天换地、自成轮回之能。如今虽残破不堪,余威犹存,才有了这般奇景。而我们……”他目光投向远处那片最为密集、光芒也最盛的珊瑚森林深处,“要找的东西,以及真正的危险,恐怕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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