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槎”舰体撕裂最后一道空间乱流,撞入那旋转的、幽蓝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庞大漩涡核心时,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仿佛都在瞬间模糊、拉伸、然后轰然破碎。
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失重感与拉扯感。舷窗外不再是海水,而是扭曲、旋转、光怪陆离的色带与碎片,仿佛闯入了一个被打翻的调色盘,又似坠入了万花筒的迷宫。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防护阵法明灭不定,灵能读数疯狂跳动,警告的红光几乎淹没了整个舰桥。
林辰立于主控台前,身形如山岳般稳固。混沌真元在体内奔腾流转,化作无形的屏障,将舰桥核心区域牢牢护住。他双眸之中混沌之色流转,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混沌的虚无。在他的感知中,这并非纯粹的空间乱流,而是破碎的空间法则、紊乱的时间碎片、以及某种古老而庞大的封印之力残留的混合物。若非“星槎”本身材质特殊,又经他亲手加固,且有混沌气息护持,恐怕早已被撕成碎片。
艾莉西亚紧闭双眼,双手紧握胸前的十字架,圣洁的光芒自她体内涌出,如温暖的潮汐,抚平着舰内众人因空间错乱而产生的心悸与眩晕。月姬则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缕缕鲜血,但她依旧强行维持着“小衍天机阵”的运转,三枚铜钱在她身前疯狂旋转,试图在混乱的天机中,捕捉那一线“生门”的轨迹。
“能量乱流峰值!护盾强度下降至百分之四十三!”
“空间坐标紊乱!惯性导航失效!我们……我们在坠落?还是在上升?!”
“检测到高强度灵能辐射与未知生命场!舰体外部传感器过载!”
舰桥内,刺耳的警报与操作员嘶哑的汇报声交织。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混沌彻底吞噬。
“稳住。”林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杂音。他伸出手,按在主控符阵的核心。磅礴的混沌真元注入,舰体表面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一层淡灰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薄膜,自舰首蔓延开来,迅速包裹了整个星槎。
“混沌归元,万法不侵!”
薄膜成型的刹那,外界的狂暴乱流仿佛遇到了克星,撕扯力大减。星槎的坠落(或上升)趋势猛地一顿,变得平稳了许多。众人压力一轻,纷纷骇然看向林辰。以一人之力,稳定如此恐怖的空间乱流,这是何等修为?
然而林辰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他感知到,这层混沌薄膜正在被某种更具侵蚀性的力量缓慢消磨。这漩涡通道的尽头,绝非凡地。
“生门……偏移了……左舷三十七度,下倾十五……不,是空间折叠……在那边!”月姬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铜钱,但她眼神亮得吓人,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混乱的色带中,隐约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稳定的蔚蓝色光华在闪烁,如同暴风雨夜遥远灯塔的光芒。
“全舰,最大功率,转向!”林辰毫不犹豫,厉声喝道。
星槎发出怒吼,尾部推进器喷射出炽白的光焰,强行在乱流中扭转身躯,朝着那点蔚蓝光华冲去。每前进一尺,都仿佛撞在无形的铜墙铁壁上,舰体剧震,零件崩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距离在缩短。那蔚蓝光华越来越亮,渐渐能看清,那似乎是一个……平静的水面?不,是通道的出口!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如同镜面般平滑的蔚蓝色光膜!
“冲出去!”林辰低喝,将最后一股混沌真元注入符阵。
星槎如同一支离弦的灰色利箭,狠狠撞向那蔚蓝光膜。
没有撞击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气泡破裂的轻响。
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消失。狂暴的乱流、扭曲的色带、刺耳的噪音,全部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深邃的、静谧的蓝。
以及,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古老到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苍茫威压。
星槎,静静地悬浮在一片难以形容的瑰丽世界之中。
这里并非漆黑的海底。抬头望去,没有天空,只有无限高远的、荡漾着柔和蔚蓝色光晕的“穹顶”,仿佛最深的海水被无形之力托举到了万米之上,却又清澈得能隐约看到“水面”之上那扭曲旋转的漩涡光影——那是他们来时的“海眼”。光线不知从何处而来,均匀、柔和、充满了生机,将这片巨大的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般的海底水晶宫。
下方,并非泥沙,而是连绵起伏、色彩斑斓到炫目的珊瑚森林。那些珊瑚并非凡品,高达数百丈,粗如山岳,枝杈嶙峋,散发出莹莹宝光。赤红如火焰,湛蓝如宝石,翠绿如翡翠,金黄如琥珀,还有更多无法形容的瑰丽色彩交织在一起,随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暗流轻轻摇曳,洒下漫天迷离的光点。珊瑚丛中,有体长数丈、通体透明、内脏隐约可见的巨型水母缓缓飘荡,伞盖下拖曳着长长的、闪烁着星辉的触手;有披着七彩鳞片、形如传说中的龙鱼、但个头堪比鲸鲨的怪鱼优雅游过;更远处,隐约可见庞然大物的阴影在珊瑚林中缓缓移动,每一次呼吸都带起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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