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好……给点吃的吧……什么都行……”为首一个只剩下几颗黄牙的男人,声音嘶哑地哀求着,眼睛却像钩子一样,死死盯着栅栏后面社区里的人,尤其是他们手中正在处理的、那些颜色发紫的菌块。
陈砚冷静地打量着他们:“北边不可能有人活着过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道:“我们……我们是从一个地下掩体逃出来的……里面闹了瘟,死光了……就我们几个跑了出来……真的,给点吃的吧,快饿死了……”
他的说辞漏洞百出,但那 desperate 的眼神不似作伪。陈砚注意到,他们几个人的指甲缝里,都嵌着一种熟悉的、深紫色的污垢。那是长期接触、甚至可能是食用某种特定菌类才会留下的痕迹。
他的心猛地一沉。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的逃难者。他们是被“菌田”吸引过来的。就像秃鹫嗅到了腐肉。
“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陈砚冷硬地拒绝,“你们走吧。”
那几个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像饿极了的狼。
“你们有!我们闻到了!那种蘑菇的味道!”另一个女人尖声叫道,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栅栏,眼睛死死盯着社区里晾晒的那些菌干,“给我们!不然……不然我们就砸开这破栅栏!”
威胁很苍白,但他们眼中那种豁出去的疯狂,却让人心悸。
社区里的人们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工具,看向陈砚。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井边的王秀兰,缓缓转过了身。她漆黑的眼眸,隔着大半个社区,精准地“看”向了栅栏外那几个不速之客。
她似乎……对他们很感兴趣。
(……外来样本……)
(……携带……同源印记……)
(……可吸收……可解析……)
冰冷的意念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陈砚的感知中荡开涟漪。
王秀兰抬起脚,开始向着东面栅栏,一步步走去。她的步伐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目的性。
“秀兰!回去!”陈砚厉声喝道,试图阻止。
王秀兰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她所过之处,人们如同摩西分海般迅速让开道路,脸上写满了恐惧。
栅栏外那几个人也看到了走过来的王秀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个为首的男人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光芒——不是恐惧,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混合着贪婪与狂热的觊觎!
“是……是她!就是这种气息!”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死死盯着王秀兰,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吃了她……或者她种出来的东西……就能活!就能变得不一样!”
他们不是来讨饭的!他们是来寻找“源头”的!是被王秀兰和她力量辐射范围内滋生的菌类吸引过来的、某种意义上的“信徒”或者……“捕食者”!
王秀兰在距离栅栏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漆黑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外面那几个状若疯狂的人。
(……低浓度……劣质……)
(……但……可作为……补充……)
她缓缓抬起了手,不是攻击,而是对着栅栏外那几个人,虚虚一抓。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但栅栏外那几个人,却同时身体猛地一僵!他们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然后转化为极致的痛苦!他们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抽搐着,眼耳口鼻中,开始渗出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丝线!
他们体内那点稀薄的、因为长期食用类似菌类而积累的黑暗气息,正在被王秀兰隔空、强行抽取!
这个过程很快。不过十几秒钟,那几个人就停止了抽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神空洞,皮肤灰败,和社区里那三个被抽干的人死状一模一样。
王秀兰放下手,漆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几块碍眼的石子。她转身,又迈着那种缓慢而僵硬的步伐,向窝棚走去。
社区里一片死寂。
人们看着栅栏外那几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又看看王秀兰的背影,最后看向脸色铁青的陈砚。
一种冰冷的绝望,如同井底的寒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
他们终于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与外面那几个人,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在王秀兰,或者说在她所代表的那个存在眼中,他们都只是浓度不同的“养分”而已。
区别只在于,他们暂时还在栅栏里面。
而栅栏,真的能挡住吗?
陈砚死死攥着金属管,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他看着王秀兰消失在窝棚的阴影里,又看了看栅栏外那几具新鲜的“燃料”。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守心社区最后那一层自欺欺人的外壳,被彻底剥掉了。
他们不仅要在外部敌人的威胁下苟活,还要在自己赖以生存的力量源头面前,战战兢兢地祈求,自己不会在下一刻,因为“浓度不够”或者“需要补充”,而被随手“清理”掉。
黑暗不仅仅在外面。
它就在他们中间,并且刚刚完成了一次冷酷的“进食”。
而他们所有人,都是这黑暗餐桌上,等待被分食的、沉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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