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墙上的血祭图腾像只毒眼,在暮色中森森凝视着每一个人。
慕笙盯着那句“第七日,月圆时,以血祭月,可得偿所愿”,指尖掐进掌心,掐出了血印子。腹中的孩子不安地翻腾,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撞一扇无形的门。
“陛下,”她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臣妾大概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陆执握住她冰冷的手:“你说。”
“从臣妾有孕开始,他们就步步为营。下药、投毒、设局……不是为了杀死臣妾,是为了让臣妾‘胎象不稳’,需要雪莲蕊固胎。”慕笙看向萧惊澜,“义父,雪莲蕊除了固胎,在北漠巫教里,还有什么用?”
萧惊澜脸色铁青:“雪莲蕊生于极寒之地,集月华精华。在巫教传说中,以孕妇心头血混合雪莲蕊,在月圆之夜行血祭,可……可夺胎儿气运,转嫁他人。”
“夺谁的气运?转嫁给谁?”
“通常是夺未出世皇嗣的帝王气运,转嫁给祭献者的血亲后代。”萧惊澜声音发涩,“但此法极险,需满足三个条件:孕妇须是凤命,胎儿须是龙种,祭献者须与孕妇有血脉之亲。”
血脉之亲?
慕笙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几个画面——淑太妃临死前诡异的笑、德太妃的金步摇、诚亲王妃那碗有问题的鸡汤……还有哑医女梦中的那个斗篷人。
“不对。”她忽然摇头,“如果只是为了夺气运,何必大费周章设这么多局?他们完全可以更早动手。”
陆执眼神一厉:“除非……他们不只是要夺气运,还要……”
“还要一命换一命。”萧惊澜接话,声音沉重,“北漠巫教最恶毒的血祭,叫‘月噬’。以孕妇和胎儿为祭,可续另一人的命——通常是寿数将尽之人。”
寿数将尽之人?
三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名字:
诚亲王。
可诚亲王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
“除非……”慕笙缓缓道,“他没死。”
“不可能!”陆执断然道,“朕亲眼验过尸,千真万确是他。”
“那如果是……替身呢?”慕笙看向他,“诚亲王那样狡诈的人,会不留后路?陛下当年查抄诚亲王府时,可发现他的私生子?或者……他的孪生兄弟?”
陆执瞳孔骤缩。
萧惊澜忽然想起什么:“臣在北疆时,曾听老兵说过一桩旧事。先帝在位时,诚亲王的生母柔妃生产那日,天降异象,钦天监说有‘双星伴月,一明一暗’。后来柔妃只抱出一个孩子,但接生的嬷嬷私下说,她听见了两声啼哭。”
孪生子!
一个在明,是风光无限的诚亲王;一个在暗,是见不得光的影子。
“所以,‘老鬼’可能从来不是一个人。”慕笙声音发颤,“而是两个人。一个在明处谋逆,一个在暗处织网。明处的死了,暗处的……还在。”
这就解释通了。为什么诚亲王伏诛后,余党还能如此严密地行动;为什么“老鬼”的指令总能提前一步;为什么他们能同时操纵宫里宫外那么多人。
因为真正的“老鬼”,一直藏在最深的水底。
“今夜月圆,”陆执看向渐暗的天色,“他们一定会动手。”
“在哪里?”萧惊澜问。
三人同时看向墙上的图腾——那眼睛般的符号,正对着冷宫后院的方向。
后院有口枯井。
刘太妃“失足”落井的那口井。
暮色彻底沉下时,禁军已将冷宫围得铁桶一般。陆执调来了神机营的火铳手,埋伏在制高点。萧惊澜的三千铁骑守在宫门外,一旦有异动,可瞬间冲入。
慕笙被安置在冷宫正殿里,陆执、萧惊澜、福公公、陈太医、还有四个最精锐的暗卫护着她。殿内烛火通明,窗外月华渐亮。
“陛下,”慕笙忽然开口,“臣妾想看一眼那口井。”
“不行。”
“臣妾必须去。”她坚持,“哑医女的梦指向那里,医案在那里,图腾也在那里。那里是阵眼,不去阵眼,破不了局。”
陆执看着她固执的眼神,最终让步:“朕陪你。”
井在后院最深处,被荒草半掩着。月光洒在井台上,青石井沿泛着惨白的光。井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慕笙走到井边,俯身往下看。一股阴冷的风从井底窜上来,带着陈年的血腥气和……药味。
“下面有东西。”萧惊澜敏锐道。
福公公命人放下绳索和灯笼。一个暗卫顺着绳索滑下去,片刻后,底下传来惊呼:“陛下!这里有密室!”
陆执立刻下令:“再多下去几个人!”
三个暗卫陆续下井。约莫一刻钟后,下面传来敲击声——是信号,安全。
陆执看向慕笙:“你在上面等,朕下去。”
“一起。”慕笙抓住他的手,“陛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仗。”
萧惊澜道:“臣也去。福公公,你在上面守着,若有异动,以烟火为号。”
三人依次下井。井壁湿滑,往下约三丈,出现一个横向的洞口。钻进洞口,是一条狭长的地道,墙壁上每隔几步嵌着夜明珠,发出幽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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