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太和殿高大的窗棂,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道道金光。今日的早朝气氛格外凝重,殿外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站在文官前列的陆璟,以及被两名御前侍卫“陪同”站在殿中的赵丞相赵崇德。
赵崇德身穿紫色仙鹤补服,头戴七梁冠,表面镇定,但细看之下,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交织着愤怒、恐惧和不甘。
“皇上驾到——”
司礼监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百官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平帝缓步走上御阶,在龙椅上坐下。今日他没有穿常服,而是一身明黄色十二章纹龙袍,头戴翼善冠,神情肃穆。他的目光在殿中扫过,在陆璟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赵崇德身上。
“平身。”
“谢万岁。”
百官起身,垂首肃立。整个大殿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承平帝缓缓开口:“昨日,镇国公世子陆璟,呈上了一份奏章,事关重大。今日,朕便让众卿一同听听。”他看向陆璟,“陆爱卿,你将昨日所奏,当着众臣的面,再陈说一遍。”
陆璟走出队列,来到殿中,与赵崇德隔着三步距离。他身穿绯色孔雀补服,身姿挺拔如松,神情平静如水。
“臣遵旨。”
陆璟转过身,面向百官。他没有拿出奏章,所有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当朝丞相赵崇德十大罪状。”
此言一出,殿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虽然百官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时,仍感震撼。
“其一,结党营私,把持朝政。”陆璟的声音清朗而平稳,回荡在大殿之中,“自天启三年任丞相以来,赵崇德利用职权,安插亲信门生于六部及各地方要职,形成朋党。吏部文选司郎中陈文远、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张迁、漕运总督衙门经历司经历王德海等二十七人,皆为其党羽。臣这里有这些人历年升迁调动的文书副本,皆有赵崇德批阅举荐的痕迹。”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录,由太监接过呈给皇帝。
赵崇德冷哼一声:“举荐贤能,乃是丞相职责所在。陆世子难道要因老夫举荐了官员,便给老夫定罪么?”
陆璟不疾不徐:“若是正当举荐,自然无罪。但丞相所举荐之人,多有贪腐无能之辈。如陈文远,在任期间收受贿赂达三万两;张迁在浙江任上,与盐商勾结,私贩官盐。这些人的劣迹,刑部皆有案可查。丞相举荐此等人物,是谓‘贤能’?”
赵崇德脸色一白,强辩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们若真有罪,自有国法惩处,与老夫何干?”
“好一个‘与老夫何干’。”陆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么,当这些人的罪行即将败露时,丞相多次利用职权,压下弹劾奏章,干扰刑部办案,这又当如何解释?”
他再次取出几份文书:“这是天启七年三月,监察御史李焕弹劾陈文远的奏章副本,被丞相以‘证据不足’驳回。同年八月,浙江按察使上报张迁贪腐案卷,被丞相扣留三月之久,直至张迁将赃款转移,证据销毁,方才转交刑部,最终不了了之。”
赵崇德额角渗出细汗:“这...这只是办事拖沓,何来干扰之说?”
“拖沓?”陆璟声音陡然提高,“同一时期,弹劾与丞相不和的官员的奏章,丞相处理起来倒是雷厉风行。天启七年五月,兵部侍郎周正弹劾丞相门生、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刘康的奏章,三日内便被驳回,周正反被以‘诬告上官’之罪降职外调。丞相,这作何解释?”
赵崇德一时语塞。
陆璟不给他喘息之机,继续道:“其二,贪赃枉法,收受贿赂。自天启四年至今,丞相通过门生故旧,收受各地官员、商人贿赂,总计白银八十七万两,黄金三万两,珍宝古玩不计其数。”
“荒谬!”赵崇德终于忍不住,声音尖锐起来,“你这是血口喷人!有何证据?”
“证据在此。”
陆璟从袖中取出一个账本,由太监呈上。承平帝翻开账本,越看脸色越沉。
“这是从丞相府管家赵顺的外宅中搜出的私账。”陆璟道,“上面详细记录了每笔贿银的来处、时间、经手人。如天启五年八月,两淮盐运使林如海,通过扬州富商沈万三之手,送银五万两,求丞相保其连任。账上记得清清楚楚,还有林如海亲笔书信为证。”
赵崇德浑身一颤。那个账本...赵顺不是说已经烧毁了吗?
陆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道:“丞相是不是在想,这账本应该已被销毁?可惜,赵顺虽是你的家生奴才,却也有自己的心思。他暗中誊抄了一份,藏于外宅,以防将来被你灭口时,有个保命的筹码。”
“你...你胡说!定是你伪造账本,陷害忠良!”赵崇德指着陆璟,手指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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