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陆璟冷冷道,“账本上的笔迹,已请三位翰林院资深学士鉴定,确系赵顺手笔。况且,账本中提到的行贿之人,臣已命人暗中控制数人。陛下可随时传召讯问。”
承平帝合上账本,声音冰寒:“赵崇德,你还有何话说?”
赵崇德扑通跪倒:“陛下!老臣冤枉!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老臣为官三十载,两袖清风,天地可鉴啊!”
“两袖清风?”陆璟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讽刺,“那就说第三桩罪:侵占田产,鱼肉百姓。”
“据查,丞相府名下有良田三万七千亩,遍布直隶、山东、江苏等地。这些田产中,有八千亩是通过强买强卖、巧取豪夺得来。天启六年,河北保定府农民刘大柱一家五口,因不肯出售祖传的二十亩水田,被丞相府管家带人打伤,刘大柱长子重伤不治。此事当地县衙有报案记录,却被压下。”
“还有山东曲阜孔氏旁支的祭田三百亩,也被丞相以极低价格强购。孔氏族人曾联名上告,奏章却石沉大海。”
陆璟每说一桩,就取出一份证据。诉状、地契副本、证人供词...一份份摆在面前。
殿中百官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赵崇德的脸色从白转青,又从青转灰。
“第四,纵子行凶,草菅人命。”陆璟的声音更加沉重,“丞相长子赵衡,自成年以来,在京中横行霸道,犯下多起命案。天启四年三月,因与人在酒楼争执,赵衡指使家奴将对方活活打死,死者是进京赶考的举子陈文博。此案被顺天府受理,却因丞相干涉,最终以‘过失伤人、赔银了事’结案。”
“天启八年正月,赵衡强抢民女张氏,张氏不堪受辱投井自尽,其父上告,反被以‘诬告勋贵’之罪打入大牢,病死在狱中。这是张氏父亲的诉状,这是顺天府当年的案卷副本。”
陆璟将厚厚一叠文书递上,每一页都沾着血泪。
赵崇德额头抵地:“陛下,犬子无知,犯下大错,老臣已多次管教...但这与老臣何干啊!”
“管教?”陆璟冷笑,“丞相所谓的管教,就是每次事发后,利用职权为儿子摆平一切?就是明知儿子作恶多端,还纵容包庇?子不教,父之过。丞相身为人父,又为百官表率,却纵子行凶,岂能无罪?”
承平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节泛白。
陆璟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致命的。
“第五,勾结外官,把持漕运。”
赵崇德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自天启五年起,丞相与漕运总督衙门、各漕运分司官员勾结,利用漕船走私货物,偷逃税银。”陆璟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他们将丝绸、茶叶、瓷器等私货运上漕船,夹带于漕粮之中,运往南北各地销售。仅天启七年一年,走私货值就达白银五十万两,偷逃税款十余万两。”
“这是漕运总督衙门经历司经历王德海的供词,他详细交代了走私的运作方式、参与官员名单及分赃记录。”陆璟取出一份血书供词,“王德海已于昨夜在刑部大牢中,写下此供词后,服毒自尽。”
“自杀?”赵崇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既是自杀,必是受人胁迫,供词不足为信!”
“胁迫?”陆璟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那这漕运私账,又作何解释?这是在王德海书房暗格中搜出的,上面记录了每一批私货的品类、数量、价值、承运船只、经手官员,以及最终分给各位‘大人’的银两数目。其中,标注‘相府’的条目,共有三十七条,累计分得白银十八万四千两。”
账册被呈到御前。承平帝翻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手开始微微发抖。
这不是愤怒,这是心痛。漕运乃国之命脉,这些人竟敢如此蛀蚀!
“第六,私贩军需,通敌资敌。”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通敌资敌,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你胡说八道!”赵崇德几乎是嘶吼出来,“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怎会通敌资敌!”
陆璟面无表情,又从袖中取出一叠书信:“天启六年至八年,丞相通过漕运走私网络,将朝廷严禁出关的生铁、火药原料硝石、优质钢刀等物资,伪装成普通货物,运往北境,贩卖给鞑靼部落。这是边关守将截获的商队头目的供词,这是从丞相府书房暗室内搜出的,与北方商人往来的密信。”
他举起一封已经泛黄的信:“这封信写于天启七年十月,落款是‘北地商人马哈木’。信中提到‘上次所供生铁五百斤,已如数收到,质量上乘。今再求购硝石三百斤,铁蒺藜一千个,价格可再议三成’。而丞相的回信草稿中写道:‘货可备齐,然风险倍增,需加价五成。冬至前后,漕船北上时可夹带。’”
“这封信的笔迹,经鉴定,与丞相平日批阅公文的手迹一致。”陆璟看向赵崇德,目光如刀,“丞相,你可要亲自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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