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琉璃窗格,洒在镇国公府的书房里。沈清弦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面前摊开的不是账册,而是一张精心绘制的图纸。
图纸上,十二个精巧的瓷瓶呈扇形排列,瓶身绘着四季花卉——春桃、夏荷、秋菊、冬梅,每个系列又有深浅不同的三色。旁边用小楷详细标注着成分:桃花瓣提取的凝露、荷塘淤泥中提炼的净颜泥、菊花冷浸油、梅花雪水精华……
“小姐,不,少夫人。”青萝端着茶进来,看到图纸眼睛一亮,“这就是您说的‘国色天香’系列?”
沈清弦抬起头,眼下的淡青色显示出她昨夜又熬了夜,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不错。丞相府以为卡住那几种南洋香料就能扼住玉颜斋的命脉,却不知我早就预备了另一条路。”
她拿起笔,在图纸一角添上一行字:“以本土花卉精华为本,取天地四时之灵气。”
“可是……”青萝有些担忧,“咱们一向以南洋珍稀配方为卖点,突然改用寻常花卉,那些贵客能接受吗?”
“正因为寻常,才见真功夫。”沈清弦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前世家破人亡后磨砺出的沉稳与狠劲,“将寻常之物做到极致,方显本事。况且——”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庭院里,几株晚开的菊花正傲霜而立。
“况且,这不仅是商业反击,更是表态。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玉颜斋不靠舶来之物,不仰人鼻息。大晟朝的锦绣河山,自有万千芳华可供取用。”
脚步声从廊外传来,沉稳有力。沈清弦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夫人今日气色甚好。”陆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
青萝识趣地退下。
陆璟走到沈清弦身侧,目光落在图纸上,仔细看了片刻:“四时花卉,应季而生。夫人这是要借天时?”
“不仅是天时,还有地利、人和。”沈清弦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册子,“相公请看。”
册子里是她这半年来走访京城周边花田、农庄的记录。哪里的桃花最艳,哪里的荷塘最净,哪家的老花农有祖传的栽培秘法……事无巨细,皆有记载。
“三月时,我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与京郊十二处最好的花田签了独占契。”沈清弦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红印,“契书上写明,他们产出的特等花卉,只供玉颜斋。当时管事们还不解,如今看来,正是这步闲棋,成了破局的关键。”
陆璟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伸手轻轻抚过沈清弦眼下的淡青:“你总是想得这般长远。”
“死过一回的人,自然要看得远些。”沈清弦轻声说,随即转移了话题,“朝堂上如何?弹劾之事可有后续?”
“陛下昨日留我单独奏对。”陆璟拉着她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坐下,“明面上申饬了那御史,罚俸半年,调任闲职。但私下里,陛下给了我一道密旨。”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沈清弦接过展开,上面是皇帝亲笔,命陆璟暗中调查朝中官员与商贾的不当往来,尤其涉及漕运、盐铁等要害之处。
“陛下这是……要动真格了?”沈清弦心中一凛。
“丞相一党把持朝政多年,盘根错节。陛下早有肃清之意,只是缺一把快刀,缺一个契机。”陆璟收起密旨,神色肃然,“夫人的玉颜斋被针对,表面是私怨,实则触及了他们背后的利益网络。那些被他们操控的商行,见不得有真正靠本事做大的民间商铺。”
沈清弦沉思片刻,忽然道:“既然如此,我这‘国色天香’系列,不仅要上市,还要大张旗鼓地上市。我要办一场品香会,邀请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
“品香会?”
“不错。”沈清弦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就在三日后的重阳佳节。我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玉颜斋无需那些被垄断的南洋香料,一样能做出顶级胭脂水粉。更要让那些依附丞相府的商行明白,靠权势垄断终究是邪路。”
陆璟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既骄傲又心疼。他知道,这场仗,他的夫人要亲自上阵了。
接下来的三日,镇国公府东院几乎日夜灯火通明。
沈清弦将身边的四大丫鬟全部调动起来:青萝总揽全局,紫苏负责与花田对接原料,白芷盯着工坊赶制新品,红芍则专司品香会的筹备。
她自己则泡在了工坊里。
“这一批桃花凝露,蒸制的时间要再减半柱香。”沈清弦亲自守在小火炉旁,用银匙舀起一点淡粉色的液体,在鼻尖轻嗅,“过犹不及,香气要的是鲜活,不是浓腻。”
负责蒸制的老师傅连连点头:“少夫人说得是,老奴这就调整火候。”
另一边的净颜泥工序更繁复。荷塘淤泥需经七道水洗,去尽杂质,只留最细腻的部分,再与十几种草药炮制成的粉末混合,发酵七日,方得成品。
沈清弦检查着发酵缸的温度,对白芷吩咐:“每个时辰记录一次温度,误差不能超过半度。这是净颜的关键,泥的活性全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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