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镇国公府世子院落的正堂内。
沈清弦端坐于主位之上,手边是一盏热气氤氲的雨前龙井。她身着淡紫色缠枝莲纹的褙子,下系月华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一对简单的珍珠发簪,既不失新妇的柔美,又透着当家主母的端庄稳重。昨日雷霆手段处置了刁奴,今日,她预料到会有“客人”上门。
果然,盏茶功夫未到,院外便传来了环佩叮当与细碎的脚步声。
“世子夫人可在屋里?我们来看看新媳妇儿。”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先于人至,听起来热情,却莫名带着几分刻意的张扬。
沈清弦唇角微勾,放下茶盏,对身旁的贴身丫鬟琥珀递了个眼色。琥珀会意,立刻上前打起帘子。
只见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国公府二房的夫人王氏,约莫三十五六年纪,穿着绛红色遍地金通袖袄,头戴赤金点翠步摇,面容富态,眉眼精明,未语先带三分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稍后半步的,是三房夫人李氏,年纪略轻些,穿着湖蓝色绣兰草纹的褙子,容貌清秀,气质较为沉静,只是眼神流转间,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
“原来是二婶母、三婶母来了,快请上坐。”沈清弦起身,从容行礼,笑容得体,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无丝毫怠慢。她如今是世子正妻,未来的国公府女主,身份上高于这两位婶母,礼数周到即可,无需过于谦卑。
王氏笑着上前,虚扶了一把,“哎呦,快别多礼。如今你可是我们府上的世子夫人,金尊玉贵的人儿。”她话说着,眼睛却飞快地将沈清弦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尤其在沈清弦那身看似素雅实则用料极为讲究的衣饰上停留了一瞬。
李氏也微笑着还了半礼,柔声道:“打扰世子夫人了。”
“二位婶母是长辈,唤我清弦便是,如此称呼,倒叫侄媳妇惶恐了。”沈清弦示意丫鬟重新上茶,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
三人重新落座,王氏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却不急着喝,目光在布置典雅却不失华贵的正堂内转了一圈,笑道:“这院子经你这么一收拾,果然是大不一样了。还是年轻人有眼光,不像我们,守着那些老旧的规矩,不懂得变通。”
这话听着是夸赞,实则暗藏机锋。既点了她昨日“变通”规矩处置下人之事,又隐隐将她与府中旧例对立起来。
沈清弦恍若未觉,浅啜一口清茶,微笑道:“二婶母过誉了。不过是依着母亲(指国公夫人)定下的章程,略作整理罢了。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规一矩,都是长辈们多年心血,清弦初来乍到,唯有谨守学习,岂敢随意变更?昨日之事,也是那起子奴才欺心太甚,坏了府中规矩,若不严惩,只怕日后更难约束,反倒辜负了母亲将中馈托付之心。”
她一番话,既表明了自己遵循旧例的立场,又将昨日的行动解释为维护府规的必要之举,同时抬出了国公夫人,堵得王氏一时无从反驳。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绽开更大的笑容:“说的是,说的是。是该严惩。你年纪虽轻,这手段倒是利落,比你二婶我强多了。我当年刚接手二房那摊子事时,可是被那些刁奴气得偷偷哭了好几回呢。”她故作亲昵地自嘲,试图拉近距离。
李氏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此时才柔声开口:“大嫂将中馈交给世子夫人,自然是信得过夫人的能力。我们今日过来,一是认认门,二来也是想着,夫人刚接手,若有什么不清楚或需要帮衬的地方,尽管开口。虽说分府别居,但终究是一家人。”
这话说得漂亮,既表达了善意,也点明了她们“分府别居”的身份,暗示不会插手长房事务,但又留下了“帮衬”的可能。
沈清弦看向李氏,这位三婶母看似温婉,话却说得滴水不漏。“多谢三婶母关怀。母亲已将诸事交代得极为清楚,府中各位管事也多是老人,暂且还能应付。若有难处,定当向二位婶母请教。”
王氏见沈清弦油盐不进,便换了话题,目光落在沈清弦的发簪上:“清弦这珍珠成色真好,又大又圆,光泽也润,怕是宫里的贡品吧?还是你们安远侯府底蕴深厚,陪嫁都是这般好东西。”
这话隐隐有打探她嫁妆,并暗指她倚仗娘家之势的嫌疑。
沈清弦抬手轻轻抚过发簪,语气平淡:“二婶母好眼力。这并非贡品,是前些年我自个儿的铺子里偶然收来的一些南珠,自己留着把玩的,上不得台面,让婶母见笑了。”她轻描淡写地将来源引向自己的“铺子”,既回答了问题,又透露了自己并非毫无根基。
“你自己的铺子?”王氏果然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倾,“早就听闻侄媳妇在闺中时就善于经营,那‘玉颜斋’名动京城,日进斗金呢!真是了不得!”她语气夸张,带着试探,“难怪昨日看那些账目,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这经商的本事,用在管家上,倒是事半功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