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的不舍与泪水,礼仪周全,却透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礼毕,喜娘高喊:“吉时到!新娘升轿!”
沈清弦在众人的簇拥下,由兄长背着,一步步走向侯府大门。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欢呼声,眼前是一片晃动的红色。她能感觉到兄长稳健的步伐,能听到春桃紧跟在一旁细微的啜泣。
当她被小心翼翼地放入那乘八抬龙凤大轿时,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轿帘落下的那一刻,外界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形成了一个独属于她的、安静而忐忑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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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出来啦!”
“起轿——!”
随着司仪一声长喝,锣鼓唢呐之声再次达到顶峰。迎亲队伍调转方向,开始向着镇国公府进发。
陆璟策马行在花轿旁侧,隔着轿帘,他看不到她的模样,却能想象到她此刻定然是极美的。他放缓了马速,几乎与花轿并行,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透过轿帘传入:
“清弦,莫怕。”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带着神奇的魔力,瞬间抚平了沈清弦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与恍惚。她端坐在轿内,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轻轻触碰到了袖中藏着的一物——那是一小盒她亲手调制的“雪中春信”香丸。清冷的梅香隐隐传来,混合着轿中熏染的暖甜气息,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冰雪消融,春信已至。
队伍蜿蜒前行,真正的“十里红妆”此刻才完全展现其震撼力。沈清弦的嫁妆队伍紧随在迎亲仪仗之后,一眼望不到头。
永宁侯府为嫡长女准备的嫁妆本就丰厚无比,田产、铺面、金银、头面、家具、摆设……足足一百二十八抬,抬抬扎实,彰显着侯府的底蕴与脸面。而在这之后,竟还有长长的一列!
那是沈清弦自己的嫁妆——属于“颜先生”的产业。
有装着“玉颜斋”核心配方、账册、地契以及未来三年发展规划的紫檀木匣;有她这些年来利用盈利暗中购置的几处优质田庄和房产的契书;更有她凭借超越时代的眼光,投资的一些有潜力的南北货贸的干股凭证……这些,被她巧妙地安排在心腹下人的陪嫁队伍中,并不显山露水,但其潜在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侯府明面上的嫁妆。
这是她的底气,是她独立于家族、独立于夫家的根本。是她沈清弦,而非永宁侯府嫡女,安身立命的资本。
围观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侯府的嫁妆已令人惊叹,那后续看似不起眼却更显神秘的队伍,更是引来了无数的猜测与议论。
“了不得!永宁侯府这位嫡小姐,真是带了一座金山出嫁啊!”
“听说那位小姐自己就是个能人,在外面开着极大的铺子呢!”
“难怪陆世子如此看重,这般才貌双全又自带身家的媳妇,谁家不抢着要?”
花轿内的沈清弦,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喧哗,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而自信的弧度。
队伍绕着内城主要街道行了小半圈,终于抵达了镇国公府。
国公府门前更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宾客如云。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色的鞭炮碎屑铺了厚厚一地,如同红色的地毯。
陆璟率先下马,走到花轿前。依照礼节,他需要轻踢轿门,以示威严。但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在轿门上叩了三下,力道轻柔得如同抚摸。
喜娘笑着高喊:“新郎叩轿,福禄双全!新娘下轿——”
轿帘掀开,一只纤纤玉手伸了出来,指尖染着淡淡的凤仙花汁,落在陆璟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温暖而干燥的掌心。
那一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通过相触的皮肤传遍全身。
陆璟稳稳地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从轿中牵引而出。隔着繁复的盖头,他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手心的微凉与轻轻的颤抖。他不动声色地收紧手掌,将自己的力量与温度传递过去。
跨马鞍,迈火盆……一系列的仪式在喧闹与祝福中进行。
沈清弦在陆璟的牵引下,一步步走入镇国公府那气势恢宏的大门。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踏实。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力量,能听到他就在身旁的平稳呼吸。
前世,她是被一顶小轿悄无声息地抬入相府侧门,如同一个见不得光的物件。
今生,她是被心爱之人亲手牵着,在万众瞩目与真心祝福下,风风光光地从正门踏入。
天壤之别。
当她的双脚真正踏在镇国公府内的青石板上时,心中最后的一丝阴霾也彻底散去。崭新的生活,就在眼前。
婚礼的喧闹还在继续,赞礼官高亢的声音在前厅响起,预示着最重要的仪式即将开始。
而这对新人,手握着手,心连着心,正准备携手走向属于他们的,锦绣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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