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市的柳丝垂到青石板上,沾着暮春的潮气,被往来行人的衣袂扫得轻晃。楚地商人的货摊后飘出低回的吟唱:“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那调子像云梦泽的雾,缠在挑着菜担的老妪鬓角,绕着卖浆者的陶瓮打转,连蹲在角落补鞋的皮匠都停了锥子,眯眼听着词里裹着的孤愤——仿佛能看见有人站在江崖,对着翻涌的涛声攥紧拳,指节泛白,把满心的不甘都揉进了字句里。
(墨雪与商人的互动增加细节)
墨雪提着竹篮穿过人群,篮里的桑皮纸蹭着新抄的《惜诵》竹简,指尖刚触到“所非忠而言之兮”的刻痕,就被商人按住了手。“墨姑娘且听这原调,”商人从货箱里翻出支竹笛,笛孔里还沾着楚地的泥,吹出来的音带着点涩,“‘忠何辜以遇罚’这句,原是要拖长了唱,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能把人的肠子都唱打结。”
“太屈了。”墨雪抽回手,指尖在竹简上敲出脆响,木桌上的陶碗都跟着跳了跳。她从篮底摸出片梧桐木,上面用朱砂画着《诗经·小雅》的韵谱,横斜的刻痕像战场上的阵列,“得按‘车攻’的节奏改,把‘兮’字的拖音砍成三截,像马蹄踏在石上——踏、踏、踏,踩着鼓点就能齐步走。你听,”她清唱半句,尾音猛地一顿,惊飞了货摊旁栖着的麻雀,“这样才有股往前冲的劲。”
(罗铮的诗集架增加机械细节)
罗铮蹲在货摊角落,正用铜轴拼装诗集架。那架子是个折叠的菱形,四层薄木片用细铜链串着,每层的木轴都缠着抄诗的帛书,轴端嵌着指甲盖大的齿轮,齿牙细密如蜂房。他摇着底层的木柄演示,帛书便像折扇般层层展开,“唰”地露出“原生受命于贞节兮”的字样,收起来时又能折成巴掌大的木牌,薄得能塞进袖袋。“这是按水轮传动改的,”他往轴里滴了滴桐油,齿轮转得更顺,“去年在赵地,士兵们就靠这法子背诗,骑在马上颠簸着,也能腾出一只手翻着看。”
他忽然往架底塞了块鸽子蛋大的磁石,帛书边缘暗藏的铁环立刻“啪”地吸上去:“战时颠簸,这磁石能把帛书吸牢,不会散页。最要紧是这锁扣,”他扣上侧面的铜扣,木架瞬间绷紧,“谁能想到这是装着整卷诗的架子?”
(改编细节与青铜铃的互动)
墨雪忽然清唱起来,起调比原调高了半度,像鹰隼突然振翅掠过低空,到“原生受命于贞节兮”时,尾音猛地扬起来,带着股未泄的劲,震得货摊的竹帘都掀了个角。“像不像楚军列阵时的呼号?”她指着梧桐木上的三角符号,那是她新刻的换气点,“这里顿一下,那里扬半调,把屈子的愤劲拧成杀劲——当年项梁在江东起兵,帐下士兵唱的就是这股子不屈的气,听着就能攥紧矛戈。”
商人忽然拍了下货箱,震得里面的陶俑都磕出轻响,陶俑脸上的彩绘都跟着颤。“对!去年在彭城,见孩童唱‘楚虽三户’,调子就带着这股劲!”他从腰间解下只皮囊,倒出把青铜铃,铃舌是细铁链拴着的小铜球,“配着这个,比竹笛更合战阵——叮、叮、咚,踩着铃声能多刺三个敌!”他摇了摇,铃声脆得像冰碴落地。
(巡逻兵到来的紧张感)
正改到“壹心而不豫兮”,东市口忽然传来甲胄碰撞声,“哐当、哐当”像阵急雨砸在石板上,惊得摊贩们慌忙收摊。蒙恬的巡逻兵踏着尘土而来,校尉勒住马缰,枣红色的马打了个响鼻,蹄子刨得地面的柳叶乱飞。他目光扫过货摊的帛书,铁靴碾过片掉落的柳叶,声音像淬了冰:“奉将军令,严查楚地来的文书,近日有奸人借诗煽乱。”
士兵翻出诗集架时,罗铮的手悄悄按住了摇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展开的帛书上,“独障壅而蔽隐兮”的墨迹还新,墨汁未干,偏巧撞在秦律“禁怨怼”的忌讳上。校尉拿起架子,指尖划过转动的齿轮,铜轴“沙沙”轻响,像有虫在爬:“这是什么?”
(冲突与转折的细节)
“是战歌。”墨雪忽然抓起青铜铃,摇得脆响,铃声里裹着她的唱词:“惜诵——(顿)致愍兮,发愤——(扬)冲锋!”尾音未落,罗铮转动的架子因震动发出“嗡嗡”共鸣,四层帛书同时展开,字句在风中猎猎作响,竟像千军万马踏过平原,震得货摊的木桌都跳了跳,桌上的陶碗晃出半盏水。
校尉愣住了。他前年在巨鹿戍边,见过楚地降兵唱着类似的调子冲锋,只是那时的调子带着败气,像漏了气的皮囊,没这般有棱有角,像能把盾牌都撞出豁口。“这词……”他指着“贞节”二字,帛书被风吹得轻抖,像只振翅的蝶,“不是自伤吗?怎么听着像在喊杀?”
(老兵的情绪与校尉的转变)
“伤的是屈志,劲的是守节。”罗铮转动架子,帛书转到“芳与日月争光明”,朱砂标着的顿点在阳光下泛着红,像未干的血,“楚地的诗,骨子里藏着不肯折的骨。就像这架子,折起来能藏,展开来能立——就像那些士兵,不管是楚人秦人,守着同一个志,就能合成一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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