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的命令如同一张精密的大网,迅速铺开。
白玲亲自坐镇,对卡车司机和街道干部李大姐进行了隔离审查。审讯室里灯火通明,空气凝滞。
卡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名叫王大力,轧钢厂运输队的老司机,平时表现还算老实。此刻他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反复用手搓着脸,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领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跑了两趟长途,回来有点乏,脑袋昏沉沉的……快到那段路的时候,好像听到旁边‘哐当’一声响,吓了一跳,手就抖了一下……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已经撞上了!我真的没看到人啊!我发誓!”
白玲面无表情,仔细翻看着王大力的档案和近期出车记录、经济状况调查。记录显示他确实连续跑了长途,疲劳驾驶的可能性存在。经济状况普通,没有大额不明收入,家庭和睦,没有明显作案动机。背景调查初步也未发现他与杨建国、聋老太或四合院任何人有直接关联。
“听到‘哐当’一声响?具体是什么声音?从哪里传来的?”白玲追问细节。
“就……就像是铁皮桶被碰倒的声音,从右边,人行道那边传来的。”王大力努力回忆,语气不确定。
“当时路上除了你和被害人,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人或车辆?”
“没有……真没注意……我当时脑袋有点木……”
另一边,街道干部李大姐的询问也在同步进行。李大姐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被吓得不轻,情绪稍微平复后,叙述基本一致:聋老太主动提出去探视,以长辈身份劝了阎埠贵几句(内容无非是坦白交代,争取宽大),阎埠贵情绪激动,一直说冤枉。出来后,聋老太一路沉默,脚步比较快,她有点跟不上。走到出事路段时,她正低头看路,就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卡车撞过来了……
“聋老太探视阎埠贵时,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给过他什么东西?”白玲亲自过来询问。
李大姐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特别的话,就是劝。东西……肯定没给,看守的同志也在旁边看着呢。”
“聋老太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跟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
“异常?”李大姐想了想,“她平时就那样,不爱说话,独来独往。最近院里出事,她好像更不爱出门了……接触的人?除了我们街道偶尔去送点东西,没见过她和谁特别来往。”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前两天,好像有小孩在胡同里瞎传,说阎埠贵交代是聋老太指使的……不知道她听没听到。”
流言!白玲眼神一凛。这流言出现的时间点,太巧了!
两边的初步审查,似乎都指向这是一场因司机疲劳驾驶、加之意外声响干扰导致的交通意外。聋老太身上发现的密码纸,可以解释为她隐藏身份的证据,但无法直接证明她的死亡是他杀。
然而,无论是陈老还是白玲,心中的疑虑都没有丝毫减少。
深夜,指挥部里只剩下陈老和白玲两人,烟雾缭绕。白玲看着桌上摊开的报告和现场照片,尤其是那张染血的密码纸特写,声音干涩地问:“陈老…你相信…这真是一场意外吗?”
陈老没有立刻回答。他摸出一根烟点上,火柴划亮的光焰映照着他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他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然后缓缓吐出,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散开来。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声音低沉而坚定:“巧合太多,就绝不是巧合。疲劳驾驶的司机,偏偏在那个时候经过那条路;恰好有异响让他分神;恰好撞死的是我们正在怀疑、且身藏关键证据的核心嫌疑人;而她身上的证据,又恰好在我们赶到时被发现……”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落在王大力的口供记录上:“那个‘哐当’声,是关键。如果是人为制造的,那么司机的‘意外’就是被精心设计的。继续突击审那个司机!不要只问过程,查他!查他最近所有的人际接触,查他出事前有没有人给过他钱、许过诺,或者威胁过他!查他家里最近有没有异常!还有那个异响的来源,派人去现场反复模拟,看能否重现,或者找到人为制造的可能!”
“是!”白玲精神一振。陈老的分析直指核心,如果司机的“失误”是被人诱导甚至操控的,那么这就是一起伪装成意外的谋杀!而能做到这一点,并且精准除掉聋老太的,绝非常人。
“另外,”陈老补充道,“聋老太的尸体,按程序做完必要的尸检后,可以通知家属,不,通知四合院,让他们领回去安置。毕竟名义上还是院里的五保户。”
白玲有些不解:“陈老,这……会不会打草惊蛇?或者让真正的凶手……”
陈老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就是要让他们动。尸体回去,是情理之中。但一个‘意外’身亡的特务嫌疑人的尸体回到四合院,会在那群已经惊弓之鸟心里投下什么?恐惧?猜忌?还是……有人会忍不住做点什么,去看看尸体,或者处理掉可能还藏在尸体或遗物里的其他东西?派我们的人,换上便衣,混在帮忙的人群里,或者在外围严密监视!我要知道,谁会最关心这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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