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连续第七天毫不留情地照射在易中海脸上,将他脸上的每一条疲惫的皱纹、每一丝隐藏的恐惧都照得无所遁形。他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铁青,嘴唇因为长时间的沉默和内心煎熬而不住地哆嗦着,但那双曾经沉稳如今却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桌面,仿佛那里有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扛住了。
整整一个星期的高强度审讯,轮番的心理攻势,政策的宣讲与威慑,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走到了崩溃的边缘,无数次想要开口,将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恐惧都倾倒出来,换取片刻的安宁。但每次,话到嘴边,都被对那个神秘人的恐惧、对身败名裂乃至死亡的恐惧,以及聋老太传递进来的那句“坚持住”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他知道,说了,就真的完了。
可他这种近乎偏执的沉默,这种远超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反而更加深了公安的怀疑。
“组长,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一个年轻的公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语气肯定地说,“普通工人,哪怕是八级工,在这种压力下也不可能一个字都不漏。他肯定受过反审讯训练!这更坐实了他和王翠兰特务网络的关系!”
专案组内部进行了激烈的讨论。现有的证据链并不完整,只有撕毁封条和空盒子指向易中海,无法直接证明他就是特务同伙。继续高强度审讯,如果易中海一直不开口,案件就会陷入僵局。
最终,经验丰富的专案组组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放了他。”
“什么?”年轻公安愣住了。
“对,放了他。”组长目光深邃,“他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缩在壳里。我们强行敲打,效果不大。不如把他放回熟悉的环境,撤掉明面上的压力。如果他真是特务,或者知道重要情报,在他认为自己暂时安全后,一定会有所动作——联系上线,转移证据,或者……灭口。我们只需要布好网,暗中监视,等待他,或者他背后的人,自己跳出来!”
钓鱼执法。这是一招险棋,但也是打破僵局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在第八天的早上,易中海在浑浑噩噩中,被通知“暂时证据不足,予以释放,但需随传随到”。
当他脚步虚浮地走出公安局大门,接触到外面冰冷而自由的空气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贪婪地呼吸着,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但内心深处,那根名为恐惧的弦,依旧绷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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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回到四合院,引起的轰动不亚于他被抓走那天。
“一大爷!您可回来了!”傻柱第一个冲了上来,脸上是毫不作伪的兴奋,他一把搀住易中海的胳膊,“我就知道您是冤枉的!公安肯定搞错了!晚上我弄几个好菜,给您接风,去去晦气!”
贾东旭也挤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师傅,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这几天可担心死我们了!”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易中海回来,他在厂里就又有了依靠。
刘海中看着被众人围住的易中海,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还没来得及按照李怀德的吩咐动手,易中海竟然就被放回来了!这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感到一阵后怕。他强笑着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眼神却有些闪烁,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去找李怀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后院,聋老太听到消息,一直紧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看来是扛过去了。”她以为危机已经解除,易中海平安归来,意味着事情过去了。
易中海面对众人的问候,只是勉强点了点头,脸上挤不出丝毫笑容。他虽然出来了,但公安那句“随传随到”和审讯室里的一切,如同噩梦般缠绕着他。他感觉周围每一双眼睛都似乎带着审视,让他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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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李怀德办公室。
他很快通过自己的关系网,得知了易中海被释放的消息,同时也得知了公安“暗中监视,引蛇出洞”的意图。
“妈的!果然没这么简单!”李怀德低声咒骂,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破灭。公安这是把易中海当成了鱼饵!易中海现在就是个移动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而且会把他李怀德炸得粉身碎骨!
不行!绝对不能等!
易中海必须死!只有他彻底闭嘴,自己才能安全!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阴鸷。而刘海中那个蠢货,就是执行这个任务最合适、也最容易控制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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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厂长站在办公室窗帘后,也得知了易中海被释放和公安的后续安排。他眉头微蹙,公安的这一手,意味着风波远未平息,甚至可能将轧钢厂更深地卷入其中。
他沉吟片刻,拿起内部电话,下达了一个指令:“通知易中海,让他先在家休息几天,不用急着来上班。厂里会对外说是让他调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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