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的长安城,春阳暖得正好,朱雀大街上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却挡不住潮水般涌来的百姓。从城根到天门之下,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连房顶上、树梢上都爬满了人,个个踮着脚尖翘首以盼——谁都知道,今日是三太子哪吒遍历百场相亲后,要在云端宣告姻缘之道的日子。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像煮沸的开水。有老头捋着胡子念叨:“听说三太子相亲遇了百十个奇葩,有炫富的、有攀权的、还有想把他捆起来当笼中鸟的,这回怕是要给三界立个规矩!”旁边的小媳妇抱着孩子接口:“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前几日还被媒婆撺掇,想娶个家底厚的,说能少奋斗十年,依我看,就得让三太子好好骂醒这些功利鬼!”还有些年轻书生摇头晃脑:“姻缘本是天定,三太子此举怕是多此一举……”话音未落,就被周围的嘘声淹没。
正喧闹间,忽听天际传来“呼呼”风声,伴随着耀眼的红光。百姓们瞬时安静下来,齐刷刷抬头望向天门——哪吒踏在风火轮上,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金盔映着日头,亮得人睁不开眼。他手中火尖枪斜指长空,枪尖跳动的火星随风飘散,竟在半空凝聚成一个硕大的“诚”字,金光闪闪,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三界听着!”哪吒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震得朱雀门的铜环嗡嗡作响,连远处曲江池的水面都泛起涟漪,“我哪吒自陈塘关出发,遍历百场相亲,见够了那些虚情假意、算计钻营的腌臜事!”
云端之上,月老攥着红线,手心里全是汗,旁边的喜神想劝两句,却被他一把拉住——谁都看得出,三太子这股愠怒,是攒了百场相亲的真火,此刻不吐不快。
“有人抱着鎏金账册相亲,张口就要封地盐矿,把婚姻当成掠夺财富的工具!”哪吒枪尖一转,指向人间城南一处豪宅,那里正闹得鸡飞狗跳,原来是前日还在炫富的富家女,因男方家底不如预期,正撒泼悔婚。“就像那积雷山的玉面公主,还有峨眉山的高友乾之女,眼里只有金银珠宝,忘了婚姻本是柴米油盐的相守,这般贪婪之辈,纵有金山银山,也换不来半分真情!”
台下百姓轰然叫好,有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嗓门最大:“三太子说得对!我邻居家小子,娶了个只认钱的,婚后天天闹着要分家,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哪吒听得真切,火尖枪又指向城西,那里有户官宦人家,正逼着儿子娶权臣之女,只为攀附权贵。“还有人把门第当筹码,张口闭口‘我舅舅是天王’‘我师父是天尊’,把姻缘当成攀龙附凤的梯子!”他冷笑一声,混天绫在身后展开,红绫如烈焰翻飞,“那七蛛精织着关系网逼婚,琼霄仙子拿九曲黄河阵论门第,龙吉公主摆着昊天上帝之女的架子要彩礼,他们忘了,婚姻不是门派之争,不是权势交易,而是两个人肝胆相照的缘分!”
“更有甚者,玩套路、耍阴招,把真心当傻子骗!”哪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暴躁的火气,“蝎子精设鸿门宴下毒,玉兔精装村姑碰瓷,蜘蛛精之女织网想把我当笼中鸟,金鼻鼠精扮柔弱想卷走玲珑塔法宝!这些妖邪伎俩,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到最后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语气稍缓,却依旧辛辣:“百场相亲,我见够了炫富摆阔的虚、攀附权贵的假、算计钻营的恶!有人以家产论姻缘,忘了柴米油盐本是情;有人以门第定终身,丢了肝胆相照才是缘;更有人学那妖邪伎俩,把真心当筹码,将假意作聘礼!似这等虚情假意,纵有月老红线缠百圈,我火尖枪也能一刺而断!”
忽有一阵香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嫦娥捧着一壶桂花酿,踏着祥云缓缓而来,素纱裙在风中飘举,宛如月下仙子。她轻声道:“三太子息怒,世间总有真情在,何必因些许奇葩,便否定所有姻缘?”
哪吒却摇头,火尖枪微微下垂,指向长安街头不远处——一对老夫妻正相互搀扶着走过,老头腿脚不便,老太太手里提着菜篮子,一边走一边替他拂去肩头的尘土,嘴里念叨着:“慢点走,前面有台阶。”阳光洒在他们佝偻的身上,竟比任何珠宝都耀眼。
“嫦娥仙子,我并非否定姻缘,而是看不惯这三界被功利蒙蔽的风气。”哪吒的声音柔和了些,却依旧掷地有声,“真情从不在珠宝堆里,不在身份簿上,只在这对老丈妪的粗茶淡饭里——他陪她买菜做饭,她扶他步履蹒跚;在边关将士与妻儿的家书里——一句‘平安勿念’,抵得过千言万语的誓言;在寻常人‘共担风雨’的承诺里——你穷时我陪你吃苦,你富时我陪你安稳!”
他抬手一挥,混天绫化作一道红光,在空中展开一幅幅虚影:有当年邓婵玉比武招亲,他以真心接住五色石的画面;有老夫妻相濡以沫数十年的日常;有边关将士家书里的字字恳切;还有那些以真心相待、虽未成婚却彼此尊重的场景。“你看,这些才是姻缘该有的模样!不是算计,不是掠夺,不是控制,而是平等尊重,是相互扶持,是真心换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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