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洞的祥云总带着股甜腻的烟火气,当年红孩儿在此操练小妖的煞气早已被观音座下的佛光涤荡,只剩洞壁上残留的烈焰纹路,还依稀记着这位圣婴大王的过往。可今日,这清净地界却被一阵尖利的呵斥搅得鸡犬不宁。
“瞎了你的狗眼!本姑娘要的是南海鲛人织的鲛绡帕,你拿这凡间的锦帕来糊弄,是想挨鞭子吗?”
哪吒刚踏上火云洞的石阶,就听见洞内传来颐指气使的怒骂。他挑了挑眉,金盔上的红缨随动作晃了晃,混天绫在身后不耐烦地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这相亲局是红孩儿亲自捎信约的,说自家有个“贴心侍女”,性情温婉,想介绍给哪吒,可看这架势,倒像是来了个主子。
进了洞,只见一位身着锦绣宫装的女子正叉着腰,对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妖精发脾气。这女子梳着双环髻,鬓边插着南海珍珠钗,身上的绫罗绸缎比寻常仙子还要华贵,可眉眼间的骄纵之气,却把这身行头衬得俗不可耐。她正是红孩儿的贴身侍女,名叫锦儿。
锦儿见哪吒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到小妖精哆哆嗦嗦退下去,才慢悠悠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哪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就是陈塘关的哪吒?模样倒还过得去,就是这身战甲太煞风景,配不上我。”
哪吒闻言,火尖枪“哐当”一声戳在地面,洞底的青石砖瞬间裂开一道细纹。他双目圆睁,语气暴躁如雷:“你算哪根葱?红孩儿请我来相亲,不是让我来听你摆谱的!”
“摆谱?”锦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昂着头挺起胸,脖颈都快仰到天上去了,“我跟着善财童子殿下这么多年,殿下是观音菩萨的得意门生,三界神仙谁不敬他三分?我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女,自然也不是寻常妖精能比的。想娶我,就得按我的规矩来,不然免谈!”
“哦?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规矩。”哪吒冷笑一声,收起火尖枪,抱臂看着她,倒要瞧瞧这侍女能狂妄到什么地步。
锦儿清了清嗓子,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那模样仿佛在颁布天规:“第一,我嫁入李府后,李府上下都得听我使唤,做饭的要做南海的鲜贝,缝衣的要织九天的云锦,洒扫的不能扰我清梦,不然我就砸了你们的厨房、烧了你们的织房!”
“第二,我要随意调用天兵天将,平日里我想去凡间逛街,得有天兵开路;我想摘月宫的桂花,得有天将搭桥;谁敢阻拦,就是不给善财童子殿下面子,也就是不给观音菩萨面子!”
“第三,你哪吒不准管我的任何事!我想跟谁玩就跟谁玩,想夜不归宿就夜不归宿,你要是敢多嘴一句,我就去殿下跟前哭,让殿下替我做主,拆了你那玲珑塔!”
“还有,”锦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你那混天绫和火尖枪看着好玩,得借我把玩几日,要是弄坏了也不准怪我,大不了让殿下给你赔一件就是!”
这番话出口,洞外偷听的小妖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当年红孩儿在火云洞时,也没这般骄纵过,这锦儿不过是个侍女,竟比主子还嚣张。
哪吒听得青筋暴起,混天绫瞬间绷直,带着烈焰般的戾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红孩儿身边的一个侍女,也敢痴心妄想索要这些特权?红孩儿敬我三分,观音菩萨见我也得称一声贤侄,你倒好,狐假虎威,把自己当王母娘娘了?”
“你敢这么说我?”锦儿被怼得脸色涨红,指着哪吒的鼻子怒斥,“我可是殿下亲自提拔的侍女,殿下说了,我要什么,只要他能办到,都会满足我!你敢不答应,就是不给殿下面子,我现在就去南海告你状,让菩萨罚你面壁思过!”
“哦?我倒要看看,红孩儿是不是真的纵容你这般胡作非为!”哪吒话音刚落,就抬手对着南海方向吹了一声口哨,哨音尖锐,直穿云霄。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道红光从天边飞来,落地化作红孩儿的模样。他身着善财童子的锦斓袈裟,脸上带着几分佛性,可看到洞内的情形,眉头瞬间皱起:“锦儿,你又在胡闹什么?”
锦儿见红孩儿来了,立刻换了副嘴脸,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扑到红孩儿身边:“殿下!您可来了!哪吒他欺负我,说我不配嫁给他,还骂我狐假虎威,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你少在这颠倒黑白!”哪吒怒喝一声,指着锦儿,“你自己说说,你刚才提了多少离谱的要求?要我李府上下伺候你,要随意调用天兵,还要我不管你,甚至想拿我的混天绫玩火,你当婚姻是让你享受特权的工具吗?”
红孩儿闻言,脸色一沉,转头看向锦儿:“哪吒说的是真的?”
锦儿被红孩儿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却还嘴硬:“殿下,我只是想要点特权,毕竟我跟着您这么多年,嫁入李家总不能受委屈。再说,您身份尊贵,我作为您的侍女,也不能太寒酸啊!”
“放肆!”红孩儿怒斥一声,佛光瞬间笼罩全身,吓得锦儿连连后退,“我教你谦逊有礼,感恩图报,你却学了一身狐假虎威的坏毛病!你只是我的侍女,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哪吒三太子是三界英雄,斩妖除魔,护佑苍生,你提的这些要求,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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