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龙山的雾跟掺了面粉似的,白得发腻,裹着松针的腥气往鼻子里钻。哪吒踩在风火轮上,红绸裙摆被风掀得猎猎响,金吒木吒跟在身后,一个脸沉得像要下雨,一个忍不住嘀咕:“三妹,这狐洞看着就邪乎,爹让咱们来相亲,莫不是被那狐阿七蒙了?”
“闭上你的嘴。”哪吒挑眉,混天绫在指尖绕了个花,银亮的枪尖在雾里划开一道光,“爹说这狐女是‘瑶池仙品’,我倒要看看,是真仙品,还是装腔作势的假货。”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比凌霄宝殿的玉磬还吵人。
雾霭散开些,只见一个穿得跟打翻了珠宝盒似的女子款款走来。头上插着七八个金钗,坠着的珍珠翡翠晃得人眼晕,身上披的锦袍绣满了狐狸,每只狐狸的眼睛都镶着红宝石,最扎眼的是她脖子上的项圈——左边金晃晃的,刻着“紫金铃”纹样,右边银灿灿的,缀着三个小铃铛,走一步叮当作响,生怕别人看不见。
“想必就是哪吒三太子吧?”狐女娇滴滴地开口,声音软得像,却刻意拖着长腔,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施舍似的傲慢。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拨了拨脖子上的金项圈,“久仰太子大名,小女狐娇娇,家父正是压龙山狐阿七。”
金吒上前一步,刚要见礼,哪吒已经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哦?狐阿七的女儿?倒是没听说过,只知道当年杨戬劈桃山救母,顺手斩了个作乱的狐妖,也叫狐阿七,难不成是你爹?”
狐娇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得更甜,拿手帕捂着嘴笑:“太子真会说笑,家父乃是堂堂压龙山大王,威震四方,怎会是那等无名小妖?”她故意挺了挺胸,让项圈上的铃铛响得更欢,“再说了,小女还有个舅舅,乃是平顶山莲花洞的金角大王,这对项圈,便是舅舅亲手所赠。左边是金角大王的紫金项圈,右边是银角大王的玉净项圈,都是太上老君炉里炼出来的法宝,价值连城呢。”
木吒忍不住“咦”了一声:“玉净瓶是观音菩萨的法宝,啥时候成银角大王的了?”
“你懂什么!”狐娇娇立刻沉了脸,语气也尖刻起来,“舅舅他们神通广大,连老君的金刚琢都能借来,一个玉净项圈算什么?”她转身往狐洞里让,裙摆扫过旁边的石头,上面的宝石刮得石头吱呀响,“太子快请进,小女的洞府可比天庭宝殿还气派,家父收藏的宝贝,比瑶池宝库还多。赤金的桌子,白玉的椅子,连地上铺的都是珍珠地毯,一会儿让太子开开眼。”
哪吒嗤笑一声,跟着她往里走。狐洞确实宽敞,却透着股暴发户的俗气——墙上挂着的虎皮是染的,颜色艳得失真;桌上摆的“玉杯”摸着冰凉,仔细一看竟是玻璃仿的;所谓的珍珠地毯,珠子大小不一,光泽暗沉,怕是河里捡的鹅卵石磨的。
狐娇娇还在滔滔不绝:“太子你看,这盏灯是东海龙王送的夜明珠,亮得能照透三层雾;这把扇子是铁扇公主用过的,一扇就能灭火;还有这串珊瑚,是南海观音座下善财童子送的……”
“停。”哪吒抬手打断她,混天绫突然飞出,卷住那串珊瑚,轻轻一扯,珊瑚“咔嚓”一声断了,露出里面的木头芯子。“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能扇灭火焰山,你这扇子,怕是连灶台火都扇不灭吧?还有夜明珠,我见过东海龙王的,能照十里地,你这盏,还不如我火尖枪的枪尖亮。”
狐娇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恼,指着哪吒道:“你!你竟敢质疑我?家父说了,只要我嫁给你,这些宝贝全都是你的!还有压龙山的地盘,每年的贡品,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保准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吒往前走了两步,红眸里的光锐利如刀,“我哪吒乃是灵珠子转世,莲花化身,天庭太子,要什么没有?用得着靠你爹那点来路不明的‘宝贝’?”他的目光落在狐娇娇的项圈上,眼神一冷,“你这项圈,当真的金角银角送的?”
“那还有假!”狐娇娇梗着脖子,伸手护住项圈,“舅舅说了,这金项圈能驱妖除魔,银项圈能保平安,乃是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哦?老身倒要看看,金角银角何时有了这么个外甥女。”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白发如雪的老者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几只青毛狐狸,气场沉稳,眉宇间带着上古神兽的威严。金吒木吒脸色一变,连忙行礼:“见过青丘狐帝。”
狐娇娇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她当然知道青丘狐帝是谁,那是狐族的始祖,地位尊崇,法力无边,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青丘狐帝扫了狐娇娇一眼,目光最终落在她的项圈上,轻轻“哼”了一声:“丫头,你这项圈是哪来的?”
“是……是我舅舅金角大王送的。”狐娇娇声音发颤,底气明显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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