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的温暖与欢声笑语,如同一个短暂而美好的气泡,将跨年夜的寒意与现实的纷扰隔绝在外。然而,当零点的钟声余韵散去,烟花在夜空中留下最后一道黯淡的痕迹,气泡便不可避免地开始破裂。
众人意犹未尽地散去,双方父母由陆泽宇安排的车送回家,夏晓冉也被男友接走。临别前,几位长辈依旧拉着苏念安和林屿森的手,反复叮嘱着“好好的”、“有空回家吃饭”,喜悦与担忧交织在他们眼中。他们显然也清楚,这场精心策划的浪漫背后,是儿子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
回程的车上,气氛与来时已截然不同。没有了那份刻意营造的神秘与期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荡过后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暗涌的疲惫与思虑。
林屿森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流动的路灯下显得有些模糊。他没有说话,但苏念安能感觉到,他的思绪已经飞回了那个需要他全神贯注的战场。那只被他随意放在中控台凹槽里的工作手机,像一头蛰伏的兽,沉默,却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苏念安也没有打扰他。她靠在椅背上,微微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左手无意识地抬起,借着窗外流转的光,反复看着无名指上那枚崭新的戒指。冰凉的铂金圈环已经渐渐被体温焐热,钻石切割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与旁边那枚订婚戒指交相辉映。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巨大幸福和隐隐不安的情绪,在她心头盘踞。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多。房子里还残留着些许她之前独处时的清冷气息。林屿森脱下大衣,动作间都透着一股深沉的倦意。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苏念安说着,就要往浴室走。
手腕却被林屿森轻轻拉住。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不用,我自己来。你今天也累了,先去休息。”他看着她,目光落在她手指的戒指上,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的波澜,伸手轻轻抚过,“今天……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你在这样的时刻,依旧毫无保留地接纳我的一切。
苏念安读懂了他未尽的言语,心头一酸,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闷声说:“该说谢谢的是我。还有……对不起。”
林屿森身体微僵,不解地低头看她。
苏念安抬起头,眼眶微红,语气却认真:“对不起,之前……我可能还是不够懂事,有时候会因为你忙而有点小情绪,没有完全体谅你的压力。”
在经历了今晚这场极致浪漫与背后艰辛的求婚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细微的失落和抱怨,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幼稚。他背负着那么多,却还在竭尽全力为她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林屿森怔了一下,随即失笑,用力将她搂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傻瓜,说什么傻话。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有那些情绪。”
两人在玄关相拥,汲取着彼此身上的温暖和力量,仿佛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温存。
最终,还是苏念安先推了推他:“快去洗澡吧,一身寒气。”
林屿森这才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走向浴室。
苏念安没有立刻回卧室,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寂的城市。新年的第一个凌晨,万籁俱寂,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如同茫茫大海中孤独的航标。她抬起手,再次端详那枚求婚戒指,心里明白,从戴上它的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被守护者,她需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能真正与他并肩,迎接那已经迫在眉睫的、更猛烈的风浪。
这一夜,林屿森依旧睡得很沉,但苏念安却在他偶尔无意识的、几不可察的叹息和翻身中,清醒地意识到,那场硬仗,远未结束。
第二天,新年第一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苏念安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她走出卧室,发现书房的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他压低声音讲电话的声音,语气是她熟悉的、处理公事时的冷静与果决。
她没有去打扰,默默准备了早餐。直到快中午,书房的门才打开。林屿森走了出来,他已经洗漱过,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但眼底的红血丝和无法掩饰的疲惫,昭示着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并不好,以及今天早晨脑力劳动的强度。
“醒了?”他看到苏念安,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揽她,却被苏念安轻轻避开。
“先吃早饭,不对,是早午饭了。”她拉着他在餐桌前坐下,将一直温着的牛奶和煎蛋三明治推到他面前。
林屿森看着面前简单的食物,又抬头看看她,眼神柔软,带着歉意:“本来说好今天……”
“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苏念安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哪都不去。你需要休息,大脑也需要。”她指了指他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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