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卯时初刻,天刚蒙蒙亮。
靖北侯府别院门前,八辆马车肃然列队。前四辆装载箱笼行李,后四辆是主车,其中第二辆最为宽大,黑漆车厢,垂着墨色锦帘,透着凝重气息。五十名护卫跨马列队,个个腰佩长刀,神色肃杀,但若细看,能发现他们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出发。”陆沉一声令下,声音低沉。
车队缓缓启程,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街道两旁的百姓远远观望,交头接耳,却无人敢靠近。整个江宁城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未曦坐在第二辆马车内,身旁是昏迷未醒的萧执。他躺在铺了厚厚锦褥的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伤口虽已重新包扎,但绷带下仍有血迹隐隐渗出。
她握着他的手,指尖冰凉。三天了,他只在昨夜短暂醒来片刻,喝了点水,又昏睡过去。大夫说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何时能醒,全看天意。
“侯爷,”她低声唤他,声音哽咽,“我们就要回京了。您答应过要陪妾身到老的,可不能食言……”
车外传来陆沉压低的声音:“夫人,一切按计划进行。探子回报,十里亭附近已发现至少五拨人马,人数超过两百。”
沈未曦擦去眼角泪痕,眼神恢复冷静:“知道了。按原计划,入亭即停,给他们动手的机会。”
“是。”
车队出了江宁城,沿官道向北。时值初秋,道旁稻田金黄,远山如黛,本是一派宁静丰收景象,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无形的肃杀。
十里亭越来越近。
那是一座破旧的石亭,建在官道转弯处的土坡上,四周是稀疏的树林和半人高的荒草。亭柱上的红漆早已斑驳脱落,匾额歪斜,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车队在亭前停下。
“休息一刻钟,饮马。”陆沉下令。
护卫们下马,看似放松,实则个个手按刀柄,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树林寂静,荒草不动,连鸟鸣声都没有。
太安静了。
沈未曦掀开车帘一角,看向那座石亭。亭中空无一人,石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她的目光落在亭柱基座——那里有几道新鲜的刮痕,像是金属重物拖拽留下的。
“来了。”她轻声说。
话音刚落,破空声骤起!
“咻咻咻——!”
数十支弩箭从树林、荒草中激射而出,直扑车队!箭头淬毒,在晨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护驾!”陆沉厉喝,长剑出鞘,荡开射向马车的箭矢。
护卫们瞬间结阵,盾牌举起,将主车团团护住。但仍有数人中箭倒地,伤口迅速发黑——箭上有剧毒!
“杀——!”
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树林中冲出上百名黑衣人,手持各式兵刃,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为首的是个独眼大汉,提着一柄鬼头大刀,狂笑道:“二十万两!老子来了!”
几乎同时,荒草中又窜出另一拨人,打扮杂乱,像是江湖草莽,领头的是个使双钩的瘦高个。他尖声道:“独眼龙,萧执的人头是我的!”
“放屁!谁抢到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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