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曦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钱副会长,微微一笑,笑容温婉无害:“钱老板谬赞了。妾身不过一介妇人,打理些家事罢了,哪里懂得什么商事?不过是侯爷身子不便,妾身才勉强帮着看看账本。初来乍到,正要多向赵大人、钱老板和在座诸位请教呢。”
她四两拨千斤,将问题轻轻推了回去,姿态放得极低。
赵有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又堆起笑容:“夫人谦虚了!谁不知道您辅佐侯爷,平定乱局,是女中豪杰!这做生意嘛,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在江宁,只要懂得‘规矩’,识得朋友,自然财源广进。”
他特意加重了“规矩”二字,目光似有若无地瞟过萧执。
萧执正低头咳嗽,仿佛并未听见。
赵有德见状,胆子又大了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侯爷,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二位是贵人,有些琐事,何须亲自操心?这江宁的产业,自有行规惯例。卑职虽不才,在江宁地面还算有几分薄面。不如……交由卑职代为打理,或引荐几位可靠的掌柜。保证让侯府的生意,红红火火,该有的‘分红’,一分都不会少。”
他终于图穷匕见。
所谓“代为打理”,实则是要接管侯府产业的控制权;所谓“分红”,就是要坐地分赃,将侯府绑上他们的利益战车。
沈未曦心中冷笑。这是看萧执“病弱”,她一个“妇人”好拿捏,想直接吞了侯府在江南的根基。
萧执咳得更厉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气息微弱地问:“赵大人的好意……本侯心领。只是,这‘分红’……不知是何章程?往年这些掌柜,可从未提过。”
赵有德以为他动了心,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声音压得更低:“章程好说。侯爷您只需点头,具体事宜,卑职自会与下面人交代。按江宁的‘惯例’,像您这样的大东家,什么都不用管,每年至少可得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成?”萧执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赵有德笑着摇头,凑得更近,酒气几乎喷到萧执脸上:“是净利的三成,直接送到您手上。至于账面上嘛……自然还是‘亏损’或‘微利’,该打点的环节,都由下面处理干净。神不知,鬼不觉。侯爷您安心养病,坐享其成便是。”
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给了天大的便宜。
萧执沉默了片刻,就在赵有德以为他要答应时,他却忽然抬起头,用那双看似昏沉、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赵有德。
“赵大人,”萧执的声音依旧虚弱,却莫名让人心头一凛,“你方才说,漕运层层关卡,都要银子开路?”
赵有德一愣:“是……是啊。”
“去年秋汛,”萧执缓缓道,每个字都说得很慢,“淮安段运河堤坝溃决,淹没民田千顷,朝廷紧急拨付漕粮二十万石,用于赈灾和加固河堤。这批漕粮,由你江宁盐漕司负责一部分转运调度。”
赵有德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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