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子时,太湖。
圆月如银盘高悬,将湖面照得波光粼粼。秋风掠过,芦苇荡沙沙作响,偶有水鸟惊起,扑棱棱飞向夜空。这本该是个宁静的江南秋夜,此刻却暗藏杀机。
太湖西岸的隐蔽山坳里,两艘乌篷船悄无声息地靠岸。船刚停稳,十数道黑影便如鬼魅般跃上岸,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
为首的两道身影,正是沈未曦与萧执。
沈未曦今夜扮作富商夫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织金襦裙,外罩墨色斗篷,发髻高绾,插着那支白玉海棠步摇。月光下,她眉眼沉静,丝毫看不出这是要去闯龙潭虎穴。
萧执则是一身青灰色劲装,外罩同色披风,腰间悬剑,手中拿着一卷账册——扮作随行的账房先生。只是那双眼睛在夜色中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周掌柜那边准备好了吗?”沈未曦低声问。
萧执看了眼天色:“一刻钟后,东侧火起。我们趁乱分头行动——我带五人去作坊,你带三人去盐仓救秦娘子。无论得手与否,两炷香后在此处汇合。”
“好。”沈未曦握紧袖中的匕首——这是萧执特意为她打造的,刀身轻薄锋利,刀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萧执忽然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记住,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立刻撤退,不要逞强。”
“你也是。”沈未曦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回京城,要补办婚礼,要生三个孩子……你不能食言。”
萧执眼中闪过温柔,低头在她唇上快速一吻:“绝不食言。”
两人分开,各自带着人手潜入夜色。沈未曦回头看了一眼萧执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此刻,不能分心。
盐仓在作坊北侧三里处,是一排低矮的土坯房,外墙斑驳,看起来废弃已久。但暗卫早已探明,这里白天无人,夜里却有四个守卫轮值,显然内有乾坤。
沈未曦伏在盐仓外的草丛中,借着月光观察。果然,仓房门口有两个守卫,正靠在墙边打瞌睡。另外两个应该在仓内巡视。
“夫人,怎么进?”身旁的暗卫低声问。
沈未曦仔细观察地形。盐仓背靠山坡,只有正门一个出口,硬闯必然惊动守卫。她忽然注意到,仓房屋顶有几处破损,月光从破洞漏进去……
“从屋顶进。”她当机立断,“你们两个解决门口守卫,动作要快。我们从破洞进去,找到人就撤。”
暗卫点头,两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向门口。沈未曦带着另一名暗卫绕到仓房侧面,顺着墙壁攀上屋顶。
屋顶年久失修,瓦片松动。沈未曦小心翼翼挪开几片瓦,露出一个足够人通过的洞口。她探头往下看,仓房内堆满废弃的盐袋,蛛网密布,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照亮了最里侧的一间囚室。
囚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蜷缩在草堆上,身上盖着破旧的薄被,一动不动。
“秦姨……”沈未曦心中一紧。
就在此时,作坊方向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走水了!东边走水了!”
“快救火!”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染成橘红。周掌柜那边动手了!
盐仓门口的守卫被惊动,一人跑去查看情况,另一人刚转身,就被暗卫从后捂住嘴,利落地放倒。
时机正好。沈未曦从屋顶洞口跃下,落地无声。她快步走向囚室,门锁着,但只是普通的铜锁。暗卫上前,用铁丝三两下就撬开了。
“秦姨!”沈未曦冲进囚室,跪在老人身边。
秦娘子缓缓睁开眼,眼神起初涣散,待看清沈未曦的脸时,猛地睁大了。她嘴唇哆嗦着,干裂的唇瓣渗出血丝:“小……小姐……”
“是我,我来救您了。”沈未曦声音哽咽,小心扶起她。触手之处,老人瘦骨嶙峋,身上还有鞭伤留下的血痂。
秦娘子却用力摇头,抓住她的手腕:“快走……这里……有埋伏……”
话音未落,仓房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作坊内。
萧执带着五名暗卫,借着东侧火起的混乱,轻松放倒外围守卫,潜入工场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这哪里是普通的私盐作坊——偌大的工场内,数十口大锅架在灶上,锅中熬煮着雪白的盐粒。但这还不是最惊人的。工场西侧,整整齐齐码放着成堆的盐引,上面盖着伪造的官印!东侧则是十几台印刷机,正在连夜赶制新的盐引和账册!
“侯爷,看这个。”一名暗卫从账房桌上拿起一本册子。
萧执接过翻看,越看脸色越沉。这不是普通的账册,而是郑家与三皇子往来的密账!上面详细记录着:
“癸未年三月,三皇子取银二十万两,用于收买吏部官员。”
“甲申年五月,郑府送北境布防图予三皇子,得金五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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