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年节的喜庆还未完全散去,京城的商户们却已早早开了门。街头巷尾走亲访友的百姓络绎不绝,而镇北侯府听雨轩的书房内,一场可能改变京城商业格局的密谈,正在悄然进行。
长案两侧,坐着七八位衣着各异的中年男子。有绸缎庄的东家,有米行的掌柜,有药材铺的老板,还有两位看起来像是做南北货生意的商人。这些人并非京城最顶尖的巨贾,却都是在各自行当里深耕多年、颇有声望的人物。
他们此刻的目光,都聚焦在长案主位那位月白色袄裙的年轻女子身上——沈未曦。
“诸位掌柜今日能来,是给‘锦棠’面子,也是给我沈未曦面子。”沈未曦环视众人,声音清亮而不失温和,“年节里将诸位请来,是想商议一件关乎大家切身利益的大事。”
坐在左侧首位的“云锦坊”东家赵老板捋了捋胡须,谨慎问道:“不知世子妃所言的‘大事’,是指……”
沈未曦示意周泰将几份文书分发给众人:“诸位请看。这是‘锦棠商号’去年与各家供货商签订的采买契约副本。上面标明的价格,比市价普遍低一成半到两成。”
众人接过文书细看,脸色都变了变。他们都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些价格的真实性——若不是大批量长期采购,绝不可能拿到这样的低价。
“诸位都是明白人。”沈未曦继续道,“单打独斗,进货量有限,价格上自然没有优势。若是遇到货源紧张时,更是只能任人宰割。而如今京中几大商行,背后多有世家权贵撑腰,他们抱团取暖,垄断货源,挤压的正是我们这些中小商户的生存空间。”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痛处。在座的都是白手起家,靠着多年苦心经营才在京城立足,最怕的就是那些有背景的大商行以本伤人,或是联合起来抬价压价。
“世子妃的意思是……”做药材生意的孙掌柜试探着问。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该抱团了。”沈未曦站起身,走到悬挂的京城商业图前,“诸位请看。‘锦棠’如今在京城有总号一家,分号四家,城外另有分号四处。每月采买的绸缎、药材、粮油、杂货,数量庞大。若是我们联合起来,成立一个‘锦棠商帮’,统一采买,统一议价,诸位觉得,那些供货商还敢随意抬价吗?”
书房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众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却又带着几分犹豫。
“世子妃此法甚好!”赵老板第一个拍案,“只是……这‘商帮’如何运作?利润又如何分配?若有人私底下与供货商勾连,又当如何?”
这些问题一针见血。沈未曦点点头,示意周泰又分发第二份文书:“这是‘锦棠商帮’的章程草案,诸位请看。”
众人连忙细看。章程写得极为详尽:凡加入商帮者,需缴纳一定保证金;所有采买必须通过商帮统一进行,严禁私下交易;商帮设立理事会,由各成员推举代表组成,重大事项共同决议;利润按各成员采买额比例分配……
更让人心动的是,章程最后一条写着:商帮将设立共同仓储,货物可互通有无;还将组建联合车队,降低运输成本;甚至承诺,若成员遇到资金周转困难,商帮可提供短期借贷。
“这……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一位做南北货的商人激动得声音发颤,“若是真能如此,咱们这些小门小户,也有底气跟那些大商行叫板了!”
但孙掌柜还是谨慎:“世子妃,这章程好是好,可谁来主持大局?若是有人以权谋私……”
“问得好。”沈未曦看向书房屏风后,“世子,您看呢?”
屏风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萧执一袭墨色常服缓步走出。他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目光锐利如鹰,扫过众人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本王为商帮作保。”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商帮理事会设监事三人,本王派一人,户部派一人,诸公共推一人。所有账目,每月公开核查。若有徇私舞弊者——”他顿了顿,声音转冷,“驱逐出帮,永不录用,并报官究办。”
有镇北侯世子作保,有户部官员监督,这分量就完全不同了。众人再无顾虑,纷纷起身表态愿意加入。
“既如此,”沈未曦唇角微扬,“三日后,我们在‘锦棠’总号正式签订盟约。届时,还会有一份厚礼送给诸位。”
三日后,“锦棠绸缎庄”后院。
原本宽敞的院子被布置成了会场,十一家商户的东家掌柜齐聚一堂。沈未曦与萧执坐在主位,户部派来的是一位姓王的员外郎,看起来精明干练。
盟约签订得很顺利。当各家代表在厚厚的契约上按下手印时,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红光。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们再不是任人宰割的散兵游勇,而是一个拥有共同利益、可以发出统一声音的商业联盟。
签约仪式后,沈未曦拍了拍手,周泰带着几个伙计抬上来几个大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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