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县侯府已经变成郡公府。
新城公主和冯朔站在门外,但原本站在一旁的毛襄却换了个年轻俊朗的汉子。
刚下马车,新城公主红着眼,拉着冯朔走上前。
“啪!”
冯仁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他还想说,但又挨了一巴掌。
冯仁的脸上火辣辣的,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新城公主。
记忆里,公主温柔似水,何曾有过这般激烈的举动?
他看着公主通红的眼眶里蓄满的泪水,那里面是后怕,更是几乎将他淹没的担忧。
一旁的冯朔也愣住了,他印象中母亲总是优雅从容的,此刻浑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落雁连忙上前,轻轻拉住新城公主的手腕,声音带着哽咽:“妹妹,夫君他……他身上还有伤……”
新城公主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甩开落雁的手,指着冯仁,手指都在颤抖:
“伤?他还知道有伤?!高句丽差点死了!这次呢?
羌塘!那是人去的地方吗?!
冯仁,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条命是你自己的?
你想扔就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想过朔儿玥儿婉儿?!想过陛下?!”
她的声音越说越高,最后几乎是嘶喊出来,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冯仁嘴唇动了动,“夫人,我……我回来了。”
这句“回来了”,仿佛抽走了新城公主全身的力气。
她猛地别过脸,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哭泣起来。
冯朔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哽咽:“爹,回来就好。娘……娘是担心您。”
冯仁伸出手,似乎想擦去公主脸上的泪,手却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冯朔肩上,拍了拍。
“起来,地上凉。”又打趣道:“我还没看到我儿媳妇,怎么可能死在那里?”
冯朔会意,“爹,李姑娘……李蓉她一切都好。郭大人做媒,六礼已过了大半,只待吉期。”
冯仁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家人,最后落在那侍立门旁的陌生汉子身上。
那人见冯仁看来,立刻上前几步,抱拳行礼:“不良人丙字营都尉,李俭,参见郡公!
奉大帅之命,自今日起,率丙字营三百弟兄,专职护卫郡公府周全!”
不良人丙字营?袁天罡那老牛鼻子把压箱底的护卫都派来了?
“嗯。”冯仁点了点头,又问:“毛襄呢?”
冯仁这一问,李俭神色微微一黯,垂首道:
“毛襄统领他……半月前率队追查长安城内几起可疑的西域商队失踪案。
在城西金光门附近遭遇伏击……重伤不治。
大帅已亲自料理其后事,并令属下接替。”
“知道了。
府中内外防务,按袁老头的安排,你全权接手。
公主与两位夫人、公子小姐的安危,是头等大事。”
……
八月十八,长安城迎来了入秋以来最晴朗的一天。
长宁郡公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太子李弘亲至主婚,满朝文武、勋贵世家,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冯朔一身大红喜服,立在堂前。
新城公主与落雁在堂内招待女眷,笑容满面,眼角却隐隐有泪光。
冯玥换了身鹅黄襦裙,难得安静地站在母亲身旁,只是眼睛不时瞟向门外。
孙思邈被请到上座,袁天罡也难得露面,两人一左一右,倒像两尊门神。
吉时将至,门外鼓乐喧天。
李蓉凤冠霞帔,由兄长背着,踏过火盆,缓缓入府。
红盖头下,看不清面容,但步态端庄,举止从容。
冯仁被落雁搀扶着,坐在主位。
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看着儿子一步步完成仪式,眼中泛起欣慰。
“一拜天地——”
冯朔与李蓉并肩而拜。
“二拜高堂——”
转向冯仁与新城公主。冯仁微微颔首,公主已忍不住拭泪。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躬身,红绸相连,从此命运相系。
礼成,送入洞房。
宾客席间顿时热闹起来。
程处默、程怀亮等武将起哄要闹洞房,被秦怀道笑着拦住。
文臣们则举杯相贺,吟诗作对。
李弘举杯,环视众人:“今日冯卿大喜,孤借这杯酒,贺新人百年好合。
也愿我大唐将士,早日凯旋,四海升平!”
“贺新人!愿大唐!”
众人齐声附和。
冯仁以茶代酒,饮了一口,咳嗽两声。
落雁连忙轻抚其背。
“我没事。”冯仁摆摆手,看向李弘,“殿下亲至,冯家蓬荜生辉。”
“冯师言重了。”
李弘在他身旁坐下,低声道,“新罗之事,已有安排。
薛将军传来密信,已有破敌之策,请冯师安心养伤。”
冯仁点头:“薛礼用兵,我放心。只是……”
他顿了顿,“殿下须谨防朝中有人借东线战事,行党争之实。
西线吐蕃,更不可松懈。”
李弘正色:“冯师教诲,弘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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