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显然也未曾料到,愣了一下,连忙起身离席,“儿臣年幼,恐难当此重任,请父皇三思!”
“朕意已决。”李治语气坚定,“众卿当尽心辅佐太子,共保大唐江山!”
“臣等遵旨!定当竭力辅佐太子殿下!”冯仁、李??等人率先起身,躬身应命。
其余官员见状,也纷纷起身附和,声震殿宇。
李治示意李弘平身,目光随即转向冯仁,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第二件事……冯司空。”
“臣在。”冯仁出列。
“司空冯仁,辅佐两朝,功在社稷。
更于朕病重之际,妙手回春,劳苦功高。
赐丹书铁券,可见君不拜,剑履上殿!”
丹书铁券,可见君不拜,剑履上殿,这几乎是臣子所能得到的最高荣宠和信任!
陛下这是将冯仁的地位推到了极致,也将他与太子牢牢绑定!
冯仁也是一怔,随即深深躬身:“陛下!臣何德何能,受此殊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金口已开,岂有收回之理?”李治摆手,“先生就不必推辞了。望先生日后,能如辅佐朕一般,悉心教导太子,护我李唐江山永固!”
冯仁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臣……冯仁,领旨谢恩!定当竭尽驽钝,辅佐太子,死而后已!”
冯仁回到座位,程咬金凑过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嘿嘿,小子,这下你可真是被陛下推到风口浪尖上了!那女人怕是恨不得生吞了你!”
冯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怕她?老子要是怕她,白在战场里面滚过来了。”
月色渐西,宫宴终散。
冯仁随着人流走出太极殿,清冷的夜风拂面,带来一丝清醒。
“先生请留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冯仁回头,只见李弘在几名内侍的簇拥下快步走来。
“殿下。”冯仁微微躬身。
李弘走到他面前,屏退了左右,忽然对着冯仁,深深一揖。
直起身,“今日父皇之命,于先生是重担,于弘是依靠。
日后……还需先生多多教诲,多多扶持。”
他看着冯仁,“方才殿中,先生一句‘死而后已’,弘……记在心里了。”
这孩子是不是教得太过早熟……冯仁抬手,轻轻放在李弘的肩上,“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护得你的周全,保这李唐江山,姓李。”
这是他给出的承诺,比那丹书铁券,更重。
李弘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对冯仁行了一礼,转身,挺直了尚且稚嫩的脊梁走向宫廷。
冯仁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屏退了随从,独自一人沿着太液池畔缓步而行。
“先生。”
冯仁脚步一顿,无需回头,已知来人是谁。
“咋滴,你喝了那么多还睡不着?”
李治披着一件玄色大氅,并未带任何内侍,独自一人站在数步之外。
“是啊。”李治走到冯仁身侧,“方才殿上,朕是不是太急了?”
冯仁:“(¬ω¬)事儿都干了,还来个事后诸葛亮,你恶不恶心?”
李治被噎得一愣,随即失笑摇头。
“先生教过朕,有些事,如同治病,时机到了,下刀就要快、准、狠。
拖得久了,脓疮愈深,反受其害。”
冯仁抄着手,“道理是没错。太子监国,我剑履上殿……你小子是觉得我很闲是吗?”
李治侧头看他,“先生,朕的身体,自己清楚。
好一时,坏一时。趁着如今还能撑住……”
“得了吧。”冯仁打断道:“有老子在的一天,你还能活更久。”
“是啊,有先生在。”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望向那轮明月,“先生,有时候朕会觉得,这皇位坐得……很冷。
四面八方都是眼睛,都是算计,连枕边人……”
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
冯仁没有接这个话头,只是淡淡道:“位置是你自己选的,路也是你自己走的。
觉得冷,就多穿点。觉得孤单……就想想你爹。”
李治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先生,若有一天,朕与皇后……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会如何做?”
冯仁嗤笑一声,“我已经说过,我只为大唐江山……这是我对你爹、李靖、秦琼还有死在前线那些将士们的承诺。”
冯仁守护的是李唐江山,是坐在龙椅上的李治和他选定的继承人李弘。
只要不触及这个底线,他可以是朝堂上插科打诨、偶尔装病偷懒的冯司空。
但若有人越界,他就是最锋利也最无情的那把刀。
“朕明白了。”李治长长吐出一口气,“有先生这句话,朕……安心了。”
他转身,拍了拍冯仁的肩膀,“夜深了,先生也早些回府吧。中秋佳节,莫让妹妹久等。”
冯仁一听,脸色瞬间耷拉下来,“我……想多待点。”
李治露出懂了的表情,“先生,这个朕懂~朕懂……朕也明白,那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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