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被骂得缩了缩脖子,“爹,您别急啊!
左武卫的驻地离宫门远了些,一得到消息我就点齐人马赶过来了!
谁知道您和大哥这么快就……”
“快?再慢点老子和你大哥就让人堵在宫门口剁成肉泥了!”
程咬金怒气未消,但看着儿子满头大汗、甲胄在身的样子,也知道他确实是尽力了,哼了一声,没再继续斥责。
程处默却嘴角一抽,心说:爹,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满朝上下,谁能在宫门口弄死你们?
冯仁看着这父子俩,摆了摆手,“行了,在宫门口闹这一出,也够那女人喝一壶的了。
处默,带你的人回去,约束好左武卫。老程,咱们也撤。”
程咬金犹自不解气,又踹了程度屁股一脚,“你小子也给老子警醒点!
把旅贲给老子看好了!出了岔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程度连连称是,带着旅贲军士退去。
——
立政殿内,气氛压抑。
武懿宗跪在地上,涕泪横流,脖子上还有清晰的青紫指痕。
“娘娘!那冯仁……他简直无法无天!在宫门口就敢对臣下如此毒手!他眼里根本没有娘娘,没有陛下啊!”
武则天端坐凤座,看着不成器的侄子,心中恼怒。
“够了!”她打断武懿宗的哭诉,“不成器的东西!
本宫让你去千牛卫,是让你去立威,不是让你去丢人现眼!滚下去!”
武懿宗吓得一哆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娘娘,冯仁此举,分明是在挑衅!”女官低声道,“他敢在宫门动手,就是吃准了陛下如今倚重他,而娘娘您……”
武则天抬手制止了她的话,“长安,终究不是洛阳。”
“娘娘,陛下近日似乎召见了太尉李??数次,皆是密谈。”
“李??……”武则天咀嚼着这个名字,“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借冯仁和这些老臣之手,彻底收回权柄了。”
她沉吟片刻,“去,将本宫库中那对玉璧,赐予太子。就说本宫见他近来读书辛苦,聊以慰藉。”
“是。”
女官领命而去。
半月后,凌烟阁修缮事宜如期推进。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修葺殿宇、重绘画像,更是一次对开国功臣群体的重新梳理和荣誉加冕。
背后牵动着无数功臣子弟的神经,也关乎着李治“帝党”根基的稳固。
工程款项由孙行直接从户部划拨,专款专用,账目清晰,冯仁亲自过问,杜绝了任何人从中伸手的可能。
工部选派了最顶尖的匠人,狄仁杰从兵部调派了可靠的军士负责安保和力役。
程咬金、李??等硕果仅存的凌烟阁老臣及其子弟,更是时常到现场“监工”,实则是借此机会聚首,缅怀往昔,巩固情谊。
整个工程,俨然成了“帝党”力量的一次大集结和大检阅。
宫里,冯仁施针。
“先生,太子今日学业如何?”
冯仁收针回答:“马马虎虎吧,能少见点皇后,估计会更好。”
李治叹了口气,“生在皇家,身不由己啊……先生,朕想给他定个亲。”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冯仁顿了顿,“不过,他才六岁,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早是早了些,可先生当知,朕的身子……终究不如从前康健。
早些为弘儿定下名分,也是安朝臣之心,固国本之基。”
“那成吧,不过我还是建议看年轻人自己的心思。”
李治思虑再三,“司卫少卿杨思俭之女如何?他们年岁相差不大……”
冯仁道:“你觉得可以就行,不过我建议先安排两人适当见一面,如果可以,再做决定。”
“先生此言……倒是新鲜。历来皇子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曾问过小儿女心思?”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便如朕当年……”
“此一时彼一时。
陛下当年是稳固江山,需要尽快开枝散叶,绵延皇嗣。
如今太子年纪尚幼,陛下龙体虽有小恙,却也非仓促之时。
若能寻得一位性情相投、品行端方的太子妃,将来与太子琴瑟和鸣,共同辅佐陛下,岂不美哉?
强扭的瓜不甜,若只因门第仓促定下,日后夫妻不睦,反成怨偶,于国于家,皆非幸事。”
李治沉默了。
冯仁说得对,这个儿子,已经被无形的压力束缚得太紧。
若能在这婚事上,给他一丝自主,或许……能让他稍稍舒展些。
李治缓缓点头,“那便依先生之言,寻个由头,让弘儿与那杨家女郎……‘偶遇’一番,看看缘分如何。”
“陛下圣明。”冯仁拱手,“此事宜缓不宜急,宜巧不宜拙。臣会安排妥当。”
——
数日后,终南山一处皇家别苑,春色正好。
李治以“携太子赏春、感受农桑”为名,轻车简从出了长安城。
同行的,除了必要的侍卫内侍,只有冯仁以及几位负责讲解农事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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